男人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你什么意思？”他問。
    遲枝倒是很開心。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看陸封遲不高興是讓人這么爽的一件事情。
    “就字面意思啊。”
    她故意拍了拍面膜。上面黏糊糊的精華液有一部分黏在手上,  還帶著淡淡的玫瑰香氣。遲枝拿過臺子上的保濕噴霧，對著自己猛噴了幾下，然后才慢悠悠地說。
    說完還故意瞥了陸封遲一眼,  只見那人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一直緊蹙著眉頭站在那兒。
    如果是之前,  遲枝看到陸封遲這個樣子,  肯定嚇得心臟抽抽。
    但她現(xiàn)在心里卻很得意。
    說完,  女孩兒又?jǐn)D了一點山茶護(hù)手霜,  漫不經(jīng)心地涂抹,  最后兩只手疊在一起互相蹭了蹭。
    看到陸封遲吃癟,  她就沒來由的開心。
    涂完,  遲枝帶著面膜便要往門口走：“很晚了哦，你也洗洗睡吧。我先過去了。”
    話還沒說完。
    遲枝剛剛路過男人旁邊的時候，小臂便被瞬間捏住。一抬頭，便對上男人那對兒沉黑色的眸子。
    “乖一點兒,  別鬧。”
    他說。
    “我沒鬧啊。”遲枝看著他，還故意睜著那雙看起來就很無辜的大眼睛眨了眨，“反正你也沒有跟我求婚,  也沒有送我戒指。”
    “怎么了嘛。”
    她撅了一下嘴巴，“只允許你敷衍我,  就不許我不滿意嗎？那也太專斷了吧。”
    “買東西還一分價錢一分貨呢。”
    她說完，伸手去推男人正握住她胳膊的那只手。可惜那人握得緊，導(dǎo)致她沒有成功。
    “不是說了么？”
    “只是還沒有到時間。”
    知道遲枝是因為這件事鬧別扭之后，男人的臉色好看了一些。雖然沒有放開她,  但還是耐下心來解釋。
    “切,  你每次都這么說,  分明就是敷衍我。”
    她一邊扭過頭說著,  一邊又不想看他。已經(jīng)很明顯不吃這一套了。
    陸封遲嘆了一口氣。
    他松了手,  稍微放開她一些。然后上前一步，將她整個人籠罩于身前。小幅度俯下身哄她。
    “怎么會呢？”
    “那你自己想想，過幾天是哪個笨蛋要過生日？”
    他問。
    “啊？”遲枝愣了一下。
    她腦子里飛快的想了一下。現(xiàn)在是二月，所以二月底就是……
    她怔了一下，這才反應(yīng)過來。
    二月底正好是自己過生日欸！所以陸封遲是一直等著，打算等她過生日的時候再求婚嗎？
    遲枝恍然大悟。
    這么說的話，那自己好像確實是誤會他了。
    “那好吧……”她低下頭，氣勢收斂了一些，耳尖微紅。
    陸封遲瞇了瞇眼，眼底的狡黠一閃而過，很快便轉(zhuǎn)換成專注且溫柔。
    他俯下身子，微微低頭吻了一下女孩濕潤的唇角。
    遲枝本來想躲，卻沒有成功。
    還好那人只是輕輕地碰了一下。唇瓣碰了一下唇瓣，都只是表面功夫。
    唇齒和鼻息間微微沾染了些對方的味道便很快離開。“總是胡思亂想。”
    他說著，居然還責(zé)怪起來：“你自己說，錯了沒有？”
    遲枝嘴唇動了動，囁嚅了幾個含糊不清地單詞，但就是不說。
    但陸封遲到是也沒有計較。畢竟又不是讓她真的說。
    “還不快回去？”
    遲枝抿了一下嘴唇，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但自己確實是二月底過生日，陸封遲選這樣的時間倒是合情合理。何況他都已經(jīng)這樣暗示了，那應(yīng)該沒錯。
    只是這樣的話，自己剛剛心里那種捉弄到陸封遲了的快樂感就沒有了。
    她肩膀松懈下來，慢吞吞地回到床上去躺著。陸封遲很主動的幫她拿了新的枕頭過來。
    遲枝敷了一會兒面膜后去洗掉。然后又簡單的進(jìn)行了余下的護(hù)膚步驟。等陸封遲從浴室里出來回到床上，向遲枝靠近過去的時候，還能聞到她臉蛋兒上濕潤的，淡淡的玫瑰香氣。
    “小壞蛋。”
    他將她整個兒摟到懷里，下巴在她脖頸旁邊蹭了一下，喉嚨間不自覺的發(fā)出沉沉而滿足的低笑，這樣叫了小姑娘一聲。
    遲枝皺了皺眉，內(nèi)心毫無波動。
    只是覺得男人這樣在她脖頸旁邊的感覺很癢，所以擰了擰身子。
    “我要睡覺了。”她說。
    “你睡你的。”
    男人還在笑，一只手就搭在她的腰上，后背也緊貼著她。在她耳邊叫她寶貝。
    聲音帶著熱氣若有似無地略過，讓遲枝覺得渾身不得勁。
    她心里癢癢，但是知道不行所以也沒有太大的欲念了。只是狠狠地把被子拽過來，說了一句：“你少來。等我過生日再說。”
    “否則沒戲！”
    自從遲枝回了床上，沒有再要堅持去客房之后，陸封遲的態(tài)度和聲音就明顯的好了很多，也耐心了許多。
    “那不行。”
    男人眼底帶著笑，也不反駁，心情似乎變得很不錯。
    ——
    自從這天晚上之后，遲枝心里就默認(rèn)自己生日那天會發(fā)生點什么。
    日子過得很快。
    一晃就到了二月底。因為知道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里，陸封遲肯定會給自己準(zhǔn)備些什么，所以余下的時間遲枝就一直暗暗期待著。
    當(dāng)陸封遲天前一天過來問她有什么打算的時候，她也一點兒都不意外。
    陸封遲說自己明天可能要回杭市那邊處理下事情，問遲枝要不要一起跟著回去逛逛，反正也是私家飛機(jī)，一來一回都很方便。
    遲枝嘴上答應(yīng)著，心里卻在想：說什么是杭市那邊有事，問她要不要順便跟著去逛逛。估計根本就是找個理由讓她過去吧。
    畢竟兩個人是在那邊戀愛和確認(rèn)關(guān)系的，怎么說也有紀(jì)念意義的地方。她估計陸封遲求婚的話可能會在這方面下寫文章。
    遲枝心知肚明，但還是配合得裝作不知情。
    她只是答應(yīng)過去玩一玩逛一逛，順便約下安欣。兩個人雖然一直有在企鵝上聊天，但卻很久沒有見面過了，心里還是很想的。
    生日當(dāng)天，遲枝特意畫了很精致的妝。
    還選了一身穿著舒服，又比較正式好看的衣服，甚至想著等到了杭市那邊再去做個發(fā)型。
    兩個人是上午過去的。
    陸封遲說公司有事，可能要先工作。問遲枝是想在辦公室待著等他，還是自己出去逛一逛，找點事情做。
    遲枝自然選了后者。
    她怕到時候會有錄像什么的，而且肯定會有旁觀者看到，所以不想在這樣正式事情上毫無準(zhǔn)備和儀式感。雖不點破，但還是約了安欣喝了下午茶，然后去做了造型。
    等接到陸封遲電話的時候，她才剛剛弄好不到幾分鐘。
    “那我過去接你。”男人在電話里面說。
    “好。”
    她坐在休息區(qū)的沙發(fā)上，應(yīng)了一聲。面前畫著心形的卡布奇諾還一口未動。
    遲枝向窗外看了一眼。
    看來老天爺還是挺給陸封遲和自己面子的，天氣意外的晴朗。雖然溫度不是很高，在外面待久了的話最好還需要套一件呢子大衣。
    但陽光照久了，身體自然也會微微的發(fā)熱。
    她端起細(xì)白瓷的杯子來，小抿了一口里面仍然熱著的卡布奇諾。
    室外的陽光，逐漸有了綠意的樹葉，手旁邊書架上放著艾麗斯芒羅的《快樂影子之舞》，桌上的插花是新鮮的，白瓣黃芯的小雛菊，安寧靜雅的鋼琴曲，甚至是咖啡杯底心形的圖案。
    一切都是好兆頭。
    等陸封遲過來后，她才站起身往外面走。工作人員一直陪著，將她送到門口才回去。
    最近一個月來，不管再去哪里，人家都開始叫她陸太太。
    最開始，遲枝心里有挺大的不愿意。
    后來就習(xí)慣了。
    上了車，陸封遲在后座的另一邊看著她。
    “很好看。”他沉黑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笑了笑說。
    遲枝臉就紅了一下。
    她今天找老師新卷了頭發(fā)，精油和香氛都是之前找品牌定制的，自己喜歡的茉莉和鈴蘭味兒。還戴了新的項鏈和手鏈。
    ——
    車子開了一會兒才到目的地。
    遲枝本來還沒有注意，抬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和陸封遲第一次“約會”的那家餐廳。
    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跟陸封遲過來的時候，心里忐忑得連飯都吃不下去。只想著要是露餡了怎么辦，要是被對方報復(fù)怎么辦這種念頭。
    現(xiàn)在再來，卻已經(jīng)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其實算起來，時間也不過就過了幾個月而已。如果是在兩個人有共同回憶的地方求婚，確實比較好。
    她心里還是挺有感觸的。
    進(jìn)去的時候，里面幾乎和幾個月前來的時候一模一樣。什么裝潢都沒有變，只是遲枝不太記得負(fù)責(zé)招待他們的服務(wù)生是不是這個了而已。
    雖然有些熟悉感，但又無法確定。
    因為提前包了晚上的場，所以進(jìn)去的時候就很安靜。遲枝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還是很緊張。但這種緊張和第一次來的時候卻不一樣。
    上次是因為害怕陸封遲而緊張。
    這次是因為知道一會兒可能會發(fā)生什么，因為很期待所以才緊張。
    落座之后，她心里就一直被揪著，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就是那種又激動又興奮，還特別期待，但是又不想把自己的這種激動興奮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所以就強(qiáng)裝鎮(zhèn)定。
    但身體的反應(yīng)通常是無法騙人的，所以她臉一直像火燒似的。
    雖然看不到自己的臉究竟是不是紅得，但遲枝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腦袋里好像點了幾根蠟燭，燒得她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但陸封遲卻一直很淡然冷靜，一副盡在掌控的樣子。
    倒顯得她很不成熟。
    周圍倒是有拉了橫幅祝她生日快樂，也點了蠟燭，挺有燭光晚餐的情調(diào)。遲枝還注意到餐盤上面好像寫了英文的字，本來想著會不會是“Marry  me”。
    結(jié)果趁陸封遲沒注意的工夫，把餐盤上的字正過來卻發(fā)現(xiàn)是“happy  birthday”。
    遲枝心里真是五味雜陳。
    明知道陸封遲今天要告白，但是到底還什么時候告白，具體怎么告白卻又一概不知。而且她總覺得就只有自己緊張，陸封遲好像就像沒事人似的。
    除了給她過生日，就再沒有其他表示了。
    遲枝心里的那種期待被一直吊著，都快氣死了。高雅的音樂再怎么放也不能抵消掉她心里的那種焦急。
    陸封遲不會又忘了求婚的事吧？
    可是她又不好直接問。好像自己很小家子氣一樣。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頓飯，等后面上甜點蛋糕的時候，遲枝整個人又支棱了起來。
    根據(jù)她看過的，影視劇里的那些橋段，這種由服務(wù)生后上的大蛋糕里，十有八九都藏著一點驚喜。
    雖然……
    額，雖然手段是有點兒老套了。
    但她又一想到，陸封遲本來就是個挺刻板的人，如果他真的戒指藏在蛋糕里了的話，她也可以勉強(qiáng)接受吧。
    服務(wù)生把蛋糕呈上來的時候，遲枝心臟就提上去了。
    “生日快樂，寶貝。”
    當(dāng)女孩兒的視線緊緊注視在蛋糕上的時候，卻聽到對面男人的聲音。
    遲枝抬起頭看了陸封遲一眼。
    此時，旁邊的燈光都已經(jīng)熄滅了。整個房間里都是暗色的，只剩下一點暗暗熒光的布景氣球，還有蛋糕上面已經(jīng)被點燃了的蠟燭。
    燭光很熱，熱乎乎地烤著遲枝的臉。
    她閉上眼睛許了一個愿，看起來很平靜，心里卻是浮浮沉沉的很亂。
    當(dāng)她拿過銀質(zhì)的刀往下切的時候，本來已經(jīng)做好了，切到里面會有東西的準(zhǔn)備。然后一刀下去卻是順順利利的，什么都沒有。
    遲枝皺了皺眉。
    她想，是不是自己切的位置不對。或許要更靠旁邊一點呢？
    于是便又切了一刀。
    可惜還是從上到下，沒有一點阻礙的。
    所以蛋糕里面什么都沒有？
    遲枝切完，有些懷疑人生的坐下。那陸封遲把戒指藏在哪里去了。該不會真的是吃完之后直接給她吧？
    陸封遲不會真這么沒有儀式和驚喜感的吧？
    不會吧？
    懷揣著這樣的念頭，遲枝連蛋糕都吃得不香了。
    她心神不寧的吃完，放下餐具去刷手機(jī)。本來以為陸封遲至少會做些什么，說些什么。結(jié)果那個男人還真就什么都沒說。
    只是問她：“吃好了么？”
    “啊？”
    遲枝把視線從手機(jī)屏幕上移開，看了陸封遲一眼，然后微微點了點頭。
    “嗯。”
    “那我們回去吧。”他說。
    遲枝一邊看著男人簽單子，一邊滿腦袋問號。這就結(jié)束了嗎？這就結(jié)束了？
    也不知道是該說失望還是郁悶，總是是不太開心。但從餐廳出來，遲枝還是懷揣著僅存的一點，小小的希冀。
    陸封遲是真的忘了吧？
    可是明明是他前段時間說的，等到過生日啊。
    遲枝一點都不開心，滿臉都寫著。但陸封遲也沒說什么，就好像沒看到似的、
    兩個人上了車，往陸封遲在杭市這邊的別墅走。此時天色早已經(jīng)暗了下來，整條公路并不屬于鬧市區(qū)，所以車也不多。
    公路一直挨著江面向前延伸，橘黃色的路燈形成了一條明顯的光帶。
    左邊是人形道，平時會有一些散步或也夜跑的，遛狗的人。
    遲枝坐在車?yán)锵虼巴饪催^去，心里已經(jīng)平靜如水了，只是有一點淡淡的失望。好像一面原本平整的紙，被人揉了揉，已經(jīng)無法再恢復(fù)到最開始的狀態(tài)了。
    雖然還能夠?qū)懽之嫯嫞K歸不是最開始的樣子。
    “你不開心么？”
    遲枝忽然聽到陸封遲在旁邊問道。
    她回過頭去看了陸封遲一眼，說了一句：“沒有。”
    其實接受了這個結(jié)果之后就不會覺得怎么樣了。只是稍微有一點麻木。遲枝就是這樣，真的不開心的時候是不想說話的，也沒力氣說話。
    就只想自己一個人待著。
    她的生日就要過去了。還有幾個小時就又是嶄新的一天。說完她便轉(zhuǎn)過頭，重新看向窗外。
    車?yán)^續(xù)往前開著，遲枝看見不遠(yuǎn)處的路上有一群人，烏烏泱泱的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要下車散散步么？”
    陸封遲在旁邊問。
    “今天不太冷。剛剛吃完飯，吹吹風(fēng)，放松一下心情也不錯。”
    “你也很久沒回這邊了。”他說。
    遲枝沒回答。她現(xiàn)在就是懶得說話。其實無論下不下去對于她來說都是一樣的。但陸封遲這樣說了之后，司機(jī)便已經(jīng)往路旁邊靠了靠，最終停靠了下來。
    陸封遲總是這樣。
    雖然表面上是在詢問她的意見，但實際上她都還沒有說話呢，不管是他還是其他人，都會直接按陸封遲的想法辦。
    遲枝的心又沉了下去。
    她從車上下來，聽到外面不遠(yuǎn)處放著很悠揚歡快的音樂。走進(jìn)去才發(fā)現(xiàn)那邊有一對新人在求婚。
    似乎還找了專門的快閃舞團(tuán)似的。
    不過，遲枝他們過去的時候就已經(jīng)進(jìn)入后期了。旁邊有人在跳舞，然后地面上擺了心形的蠟燭。一個很年輕的男生在單膝跪地，正向另一個女生遞上玫瑰花。
    遲枝走到人群外的邊緣處，也看著那個男生求愛。
    應(yīng)該是大學(xué)生吧。
    看起來很年輕，似乎也不是求婚。應(yīng)該只是在求愛。但這樣也已經(jīng)很浪漫了。
    遲枝站在那里，心里不由得有些羨慕。
    她想起來大學(xué)的時候，也遇見過幾次這樣的架勢。但自己也是這樣作為路人和旁觀者。
    雖然那時候也有人追她，但都是就在宿舍樓下給她帶點東西。然后也沒有說得特別明確。仿佛羞澀的人就只吸引羞澀的人一樣。
    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其實被這樣大大方方，很熱情熱烈的人所愛著，應(yīng)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她站在人群里很專注的看著，垂在身體旁邊的手卻忽然感覺被人碰了碰。
    陸封遲在她旁邊牽了她的手。
    男人的手很溫暖，皮膚細(xì)膩。皮膚與皮膚相接觸的瞬間，遲枝不自覺的渾身顫栗了一下，隨后便感覺右手被陸封遲緊緊握在掌心里。
    可她心里卻像打翻了一個醬油缸。
    夜色下，只有旁邊的路燈和地上心形的燭火亮著燈。
    遲枝嘴唇動了動，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愿意，隨即便不動聲色地將手從陸封遲的掌心中又抽了回來。
    像一條漏網(wǎng)的小魚似的。
    逃之夭夭。
    而就在這時，人群里面也開始起哄，讓那個女生答應(yīng)那個男生。不過遲枝的注意力倒不是這里，而是天空中忽然出現(xiàn)了很多很多的無人機(jī)，每一個無人機(jī)上面都有發(fā)亮的裝置。
    升在夜空里，就好像漫天星星都掉下來了一樣。
    觸手可及。
    江對面的那些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的燈忽然都滅了。再慢慢亮起來的時候，竟慢慢組成了幾顆不同顏色的愛心和月亮的圖案。
    原本黑暗無比的江面上，一艘超豪華游艇的燈光也突然亮了起來。
    上面鋪滿了淡粉和淺白的玫瑰花。
    遲枝站在欄桿那里，一時間看得癡迷。她甚至忘了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事，也忘了自己有不開心，只是純粹的沉浸在眼前的景致之中。
    一時間火樹千燈，星落滿城。
    世界突然變得很靜很靜，只剩下漫天的，不同顏色的點點燈光。
    而那些無人機(jī)也在天空中，由最開始只是簡單的亮著，而開始慢慢變幻位置，用自身的燈光組合成一幅幅不同形狀的圖案。從星星到月亮，從五線譜和音符到書本，從垂耳的小狗到滿天的愛心。
    她看得出神，沉浸于那種光影的變化中，以至于時間過去了有多久都記不清。
    直至音樂響起。
    遲枝被嚇了一跳，這才猛然回到現(xiàn)實中。心里面琢磨著，這個男生一定是個有錢的富二代。
    如果只是求個愛，也太費周章了吧？
    不過不管怎么說，這個女生真的好幸福啊……但凡陸封遲有這十分之一的心思，她都會滿足得流淚。
    遲枝心里酸酸，像爆開了一顆酸檸檬。
    可當(dāng)她轉(zhuǎn)過身去的時候，卻又愣在原地，瞬間瞳孔地震。
    原本在她身后的那些人群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已經(jīng)無影無蹤，一個人影都沒剩下。偌大的場地間，只剩下目光所及的玫瑰和燭火，可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男人。
    她只看見他穿著嚴(yán)謹(jǐn)?shù)奈鞣瑔蜗ス蛟诘厣希稚夏弥t絲絨的盒子。
    里面的戒指正熠熠發(fā)光。
    遲枝愣了半天，還感覺自己是在做夢。不確信般看了看周圍，可旁邊又真的再沒有其他人。
    而她轉(zhuǎn)過頭去時，便只看見天空中的無人機(jī)正好擺出漂亮的話題英文：
    “Will  you  marry  me  ?”
    遲枝整個人都處于懵懵的狀態(tài)，腦袋發(fā)脹，搞不清楚狀況。
    卻聽到沉靜而清澈的男聲在身后響起，帶著微微認(rèn)真的喑啞。“我承認(rèn)我不是一個很好的人，有很多的缺點和陰暗面。”
    “我總是把你弄哭，有時候過分強(qiáng)勢。脾氣也不好，總是很記仇。”
    “但我知道自己愛誰，也知道什么是愛。”
    “所以，遲小姐。”
    她聽到陸封遲叫她的名字，所以又暈暈地轉(zhuǎn)了半圈回來。低頭之際，卻又正好對上那雙曾經(jīng)心肝劇顫，心潮起伏的眼睛。
    聽到他說——
    “你愿意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