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造化弄人
    蘇涼七轉身，朝著大門口踉蹌走去。
    夜很黑，很冷，周圍很安靜。
    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血腥味。
    鹿景修望著漸漸離去的身影，心煩意亂。
    “你若是踏出府邸門口一步，就再也不要回來。”
    男子森冷的話，讓正往門外走著的少女，腳步一頓。
    呵……
    回去？
    回去做什么？
    蘇涼七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苦澀笑容，腳下并沒有停留。
    鹿景修見蘇涼七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俊美妖治的面容，冷若冰霜，大步朝著蘇涼七走了過去。
    “不要挑戰本座的耐心！”
    蘇涼七身后響起了男子慍怒的聲音。
    她只覺得手腕驟然一緊，便被身后的鹿景修一把拉住。
    蘇涼七憤怒不已。
    “放……”
    手……
    剛轉過身來，還未吐出半個字，眼前便出現了男子冰冷放大的俊臉。
    猝不及防，她的嘴唇，被一大片溫熱所覆蓋。
    男子氣息冷漠，毫無半點兒溫柔，像是發泄著一般。
    蘇涼七通紅的眸子，瞳孔驟縮。
    驀的咬牙，咬破了男子的嘴唇。
    她抬手，“啪――！”的一聲，巴掌重重的落到了男子的臉上。
    因為用盡了所有力氣，鹿景修的臉，不禁被打的側了過去。
    銀色的發絲都有些凌亂。
    蘇涼七一把推開了眼前的男子。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臉上火辣辣的感覺，讓鹿景修愣住了片刻，眼底閃過一抹震驚。
    也難怪他震驚，這可是從過去到現在，他第一次被人甩巴掌。
    “鹿景修！你到底把我當做什么？！”
    蘇涼七眼底溢滿了失望，驀地轉身，抬腳跑出了大門。
    府邸之內，男子俊美的臉上多了一個通的巴掌印。
    如月華般的銀發有些凌亂。
    他的嘴角還溢出了一抹血絲。
    此時，那雙妖治幽深的紫眸，望著空蕩蕩的門口，晦澀不明。
    沒有人知道他此時在想什么。
    周圍不少看到這一幕的暗衛，恨不得影身。
    他們不僅震驚有人敢抽自家主上的巴掌。
    更是擔心自己看到了不該看的能不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男子周身散發出的冰冷氣息，不禁嚇得所有暗衛出了一身冷汗。
    院中的暗衛紛紛低著頭，根本不敢多看自家主子一眼。
    …………
    夜晚的南冥街道很冷清，有些嚇人。
    偶爾還能聽見幾聲空曠的犬吠聲。
    下過雨的街道。濕答答的格外冷。
    一身男裝紅色錦袍的蘇涼七，踉蹌的向前走去，沒有方向，沒有目的。
    每走幾步，她都會咳出一些血來。
    她走過的路，或多或少，都留下了血跡。
    蘇涼七……
    你要堅強……
    不過是一個男人罷了……
    蘇蘇七緊咬著蒼白的嘴唇，心中不斷的告誡著自己。
    此時的她很虛弱，連眉間鹿景修的劍傷，都愈合不了。
    在一個轉角處，因為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限，她踉蹌的倒在了地上。
    冰涼的地面，帶著泥濘的土腥氣。環繞在她的鼻尖周圍。
    地面很冷，可是沒有她的心冷。
    即使不斷的告誡著自己，不要在去想鹿景修，可是越是這樣，男子的身影，越是在她腦海里回蕩。
    蘇涼七坐了起來，靠在了冰冷的墻壁之上。
    虛弱的閉上了眼睛。
    “小仆人……”
    就在這時，蘇涼七聽到了一聲飄渺的男聲。
    她微微抬頭，就看到了立在自己眼前模糊的身影。
    男子一如既往的俊美絕倫，只是那抹身影看起來很淡。
    “小仆人，怎么傷心了？”白澤望著狼狽少女的模樣，滿臉心疼的蹲了下來。
    因為他在虛無空間沉睡，突然感覺到了蘇涼七復雜激動的情緒。
    他很擔心，所以在神魂還沒有聚好的時候，受著反噬的苦楚，跑了出來。
    只是為了看看他的小仆人是不是安好。
    果然……
    他的感覺沒有錯。
    小仆人遇到了困難。
    “白澤……”
    蘇涼七望著眼前的男子再次紅了眼眶，或許是傷心，或許是委屈，可能還摻雜著對白澤的愧疚。
    “是不是那個該死的神官欺負了你？”白澤滿臉溢滿了怒意，心疼的伸出了手，想為蘇涼七擦掉眼淚。
    可是……
    他的手，卻直接穿過了蘇涼七的臉頰。
    望著這一幕，二人怔住。
    “…………”白澤魂魄沒有凝聚就出來了，是因為她嗎？
    這一刻蘇涼七的淚，再也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白澤……對不起！對不起！”蘇涼七死死咬住了嘴唇愧疚的哭了出來。
    白澤收回了手，眼底溢滿了心疼，想要安慰蘇涼七，可是伸出去的手，依然穿透了蘇涼七的身體。
    “小仆人，你哭是因為本尊無法在親你了？”
    他神情有些落寂，卻硬生生擠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想要將傷心的少女逗笑，可是……
    蘇涼七卻是哭的更兇了。
    她埋頭哭泣，喊出了心底所有的心里話：
    “你會離開我……你會消失，你再也不會叫我小仆人！……不論輪回多少世，都不會再有現在的你，你會永遠消失，我所愛的人，不管是誰，最后都會一一離開我……”
    少女的話，直白而又真實。
    白澤聞言，心靈震悚。
    因為這是白澤一直都不想面對的事情，他一直都將這件事壓在心底。
    一開始，他并不在乎現在的自己會不會消失，他能夠被封印存活下來，無非是為了復活，為了復仇。
    他根本就不在乎現在的自己會不會完全消失。
    可是……
    隨和和眼前的少女接觸，他卻是深深的陷入了她明媚的笑容里。
    她的一顰一笑，她一喜一悲，他全部都映在腦海里。
    他開始有了一些變化，沒有心的他，漸漸感覺到了溫暖。
    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就像萬年冰封的極雪之地，迎來了第一抹陽光。
    冰雪初融，那種說不出的感覺。
    甚是可以的話，他希望他每天都可以留在她身邊。
    可是……
    造化弄人。
    他不過是一縷殘魂，在恢復魔身的時候，他這抹殘魂必定會被吞噬殆盡。
    他將會徹底消失……
    他沒有任何選擇。
    小仆人，若是可以，本尊多么希望永遠留在你的身邊。
    現在的我，還有多少時間陪著你……
    “小仆人，有時候本尊在想，若是本尊能像一個普通的人類一般該有多好，那么我就能一直就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