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正在忙碌的眾人,楚休仿佛從那根被鋸下來的樹枝上看到了實質性的怨氣。
他走上前去,看著那個被放在一旁的新娘子上吊時踩著的高腳凳。
上面除了有一些污垢之外,還有一雙別人都看不到的腳印,黑漆漆的宛若煤炭,陰森至極。
楚休手上,戒指處靈光閃動。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哭花了妝容的新娘子,手中拿著捧花,哭喊著朝小樹林走來。
在其身后,一道被怨氣纏繞的身影架著她前行。
一步步的將她送上高腳凳,拿著她的手握住那根上吊繩,在新娘子絕望的哭喊中套了進去。
片刻之后,楚休回過神來,看著被特殊布袋裝起來,并且用符箓封住的那截樹枝和上吊繩,微微皺起了眉頭。
雖然這布袋是特制的,上面還沾有符咒,但他還能夠從封口處看到絲絲怨氣。
看起來,這一次的任務難度怕是不低。
救下女主還好辦一些,要讓另外兩個必死之人,開始真心懺悔,并且保下她們的性命恐怕有些難。
就在楚休思索之時,不遠處的陳師傅已經喊他準備回去開壇做法。
眾人拿著東西返回。
陳師傅在祖師畫像前上香行禮,一個穿著法衣,帶著法帽的男人開口道:“法師,時間到了,準備開臉了。”
這送肉粽其實就是跳鐘馗的分支,只不過傳到島省的時候,多多少少發生了一些改變。
跳鐘馗,是我國一項古老的民俗表演活動,經過時間遷移,現在主要分為南北兩派。
南派跳鐘馗以古徽州歙縣地區最為突出,又稱“嬉鐘馗”。
多在端午節演出,寓意消除五毒,四季平安,以求驅邪降福,保佑村民平安。
而北派跳鐘馗,則是以陜省東安市戶縣最為突出。
島省的送肉粽,便是從被拍跳鐘馗中演化而來,以其中送孤意為主體,普度之后送走孤魂野鬼,以免邪魅駐留不去。
楚休看著忙碌的眾人,自己則是回到房間中將之前畫好的符箓拿來。
來到祖師畫像前恭恭敬敬的上香行禮,將昨夜畫好的符箓短暫的供奉一會兒。
如同之前他看到的異象一樣,只見祖師畫像雙目中閃過一道流光,在其手中戒指的作用下,滑入桌前的那疊符箓之中。
等到異象消失,楚休將那疊符箓重新拿在手中,仔細端詳起來。
他發現,流入異象之后的符箓,比之前的時候磁場要強盛許多。
只可惜他噴涂的孟結海綿只能看到鬼魂,看不到其中的靈性,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拜入龍虎山。
只要拜入龍虎山,入了神仙眼,他或許就有機會借助戒指的神異修行。
更有機會達到傳聞中的神仙境界,長生于世間。
不一會兒,開臉之后的陳師傅走來,只見他畫著鐘馗畫像,穿著一身法衣,左手持著一柄八卦傘,腰間挎著一把劍。
看著手持符箓的楚休,陳師傅微微點了點頭,而后再度來到祖師畫像前行禮。
很快,死者家屬走來,按照陳師傅身邊的童子指示行禮。
一直到了晚上,陳師傅忽然雙目睜開,嘴里念叨著一些楚休聽不懂的語調。
眾人連忙站了起來,拿起自己所用的法器,開始浩浩蕩蕩的朝著海邊出發。
陳師傅所扮的鐘馗持傘走在正前方,童子手持法器落后一個身位,后方有人抬著供桌,上面放著上吊繩和那截樹干。
就這么一邊走,一邊跳,曲調樂器在晚上顯得有些詭異。
外面剛剛來到這里的吳家維和阿怪兩人見狀,連忙從車上走了下來。
吳家維嘟囔道:“淦!我們還是來晚了一些,他們都已經開始了,快過來干活。”
阿怪無奈的道:“補光燈和電池都還沒送來,那個女主播也沒來,這么開始,能有人看嗎?”
吳家維道:“還不是你,沒事請什么不靠譜的女主播。”
阿怪不滿的反擊道:“不請女主播的話,誰看這種東西,到時候怎么保障點擊率,還有,要不是你忘記帶補光燈和電池,能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直播嗎?”
吳家維連忙道:“好了好了,別抱怨了,快干活。”
阿怪嘟嘟囔囔的上前。
楚休跟在人群后方,仔細端詳著前方的眾人。
他能夠隱隱的感知到,在那五個頭系白毛巾,身圍紅、紫、綠、灰、黃五色包肚,手持棍、叉、腳蹬軟底繡鞋的邪惡小鬼身上,有著一種奇怪的磁場。
除了那五個扮演小鬼的人,磁場最強的就是陳師傅扮演的鐘馗。
鐘馗身前有蝙幅引路,后有黃羅傘蓋,旁有酒壇侍者,一步一趨,一股無形的磁場將眾人圍住。
使得后方供桌上被困在袋子中,想要逃走的怨氣,被死死的壓在里面。
很快,眾人來到了一處路口,那抬著供桌的幾人忽然腳下一個踉蹌,將供桌上裝有樹枝和上吊繩的布袋給掉了下來。
上面的符咒都掉了,樹枝從里面滾出,上吊繩也灑落出來。
主事人連忙走上前來,開口問道:“發生什么事了?這好端端的怎么掉下來了,快把東西重新裝里面,不要耽誤儀式。”
負責抬供桌的幾人聞言,一臉不解的道:“不知道為什么,走到這里忽然就走不動了。”
前方扮演鐘馗的陳師傅回過神來,抽出腰間寶劍,圍著那截樹枝跳了起來,手中寶劍斜指樹枝,一股無形磁場傾軋而下。
等到儀式結束,那幾人連忙動手將東西重新裝起,放在供桌上前行。
在旁邊一路直播的吳家維,一臉興奮的道;“阿怪,你說,我們是不是拍到什么靈異事件了。”
阿怪身子不由得一抖,連忙道:“大晚上的,不要說這種話,人家都走了啦,快點跟上。”
人群后方,楚休看著地上被遺落的上吊繩,上面還有著一股濃郁的怨氣纏繞。
隨著楚休靠近,他腰間的那柄赤陽劍隱隱顫動。
楚休俯下身子將上吊繩撿起。
在那一瞬間,一股陰風忽然襲來,一股股怨氣從上吊繩上蜿蜒而出,順著楚休的手纏繞一路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