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宅。
    泠夫人今天本來化了妝，想到院子里吃點心，但沒想到外面下了雨。
    下雨就算了，更關鍵的是監控器里突然出現了一隊冒雨闖進來的保鏢。
    她在房間里看的驚懼，剛要讓人出去看看，結果就認出了泠致雄的臉。
    腳下一個不穩，直接朝沙發上倒了下去。
    太震驚，也太讓人害怕。
    老爺子居然沒死！
    而且在今天……在這種天氣回來了。
    她嚇得哆嗦，連忙從沙發這邊朝桌子那里爬過去，很努力很努力才控制住了自己發抖的手，猛地抓住電話線，然后撥通了一個爛熟于心的號碼，那邊接電話的是個女人。
    她緊緊咬著嘴唇，眼睛里的血絲似乎都在一瞬間冒了出來。
    “讓泠科接電話！”
    那頭頓了一下，然后有幾聲腳步聲響起，再然后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電話里傳過來，“怎么了？大半夜的？”
    “你爹沒死。”她縮在沙發一角，聲音沙啞，“他回來了。”
    泠科愣住，“你……你說什么？”
    “我說他沒死！他回來了！”泠夫人臉上的羞憤突然變成了有些開心的笑容，只是在這暗夜中變得有些驚悚，“他回來了！所以泠科你最好不要再繼續在外面鬼混！你知道的，我們誰都能騙過去，但騙不了他！要是被他知道你還在外面有女人，就算我想自欺欺人，到時候你也會被活活打死！”
    那頭的男人連身體都變僵了，“我……我這就回去。”他說著，“那泠端呢？他現在有沒有在家里？”
    “他？”泠夫人嘴角笑容嘲諷，“你養了一個好兒子，真是和你一樣，愿意為了女人放棄很多東西。”
    “那你先去攔著啊！”泠科都要跳腳了，“泠端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可能還有我們兩個的太平日子？！”
    “我不去！”泠夫人縮在沙發角落，身后四周全都有東西遮擋著她才覺得安心。
    透過監控視頻還能看到泠致雄那張臉，“那個不是人的老東西，他真的沒有死，他回來了！”
    反反復復就是這么幾句話。
    泠科那頭長嘆了一聲，也沒再問。
    因為他知道，泠致雄給泠夫人留下的陰影有多深。
    “其實之前別人都說他死掉的時候我就有點不太信。”泠科的聲音像是在感嘆，又像是在盡力平緩自己的心情，“我只是沒想到他會真的還活著……”
    他講起話來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泠夫人沒有再聽，“現在泠端的車也進了宅院，你要能回就早回。”
    泠科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么。
    “我知道。”如此說著，卻連雙腿都在打顫，衣服也穿了好幾次才能把扣子扣好，然后直接拿出一張支票放到桌子上，推到眼前那個女人跟前，“以后，不要再聯系我。”
    女人還想說什么，但泠科已經沖/進了雨里。
    車子響動，直奔泠家大宅。
    泠家已經很久沒這么熱鬧過了。
    泠端到家之后，接到了顧洺笙電話的泠御風也緊接著踏上了回來的路。
    而泠端則成為了第一個進入到泠致雄以前那個辦公室的人。
    辦公室里一塵不染，泠致雄進來之后就拿手試了一遍灰塵，然后站在門口等著泠端進來的第一個瞬間，就直接收起手肘沖他砸了過去。
    按照泠端的格斗基礎是可以躲開的。
    但他沒有躲。
    他這條命都是泠家給的，也是老爺子給的，他沒有資格躲，在泠家，在泠致雄面前，他從小被規訓的就是順從。
    這甚至已經成為了一種非常深刻的潛意識。
    他不能傷害爺爺。
    人的手肘處骨頭最硬，砸到泠端身上之后他就感受到了一種幾乎被弄斷身體的疼痛，但他始終咬著牙，連一聲悶吭都沒有。
    “你沒進過我的辦公室。”說的肯定。
    泠端點點頭，“嗯，因為我知道您一定會回來，不會其他人說的那樣，那么輕易就死掉了。”
    “有腦子但是沒骨氣的東西！”泠致雄見他沒反抗，心里舒適了一點，讓人把燈打開，然后帶上門房間里頓時只剩了爺孫倆，他指著這滿墻的書架，“這里面的東西就是我這把老骨頭留給你的！可你呢？這么長時間以來就沒有翻看過！就不想徹底取代我成為泠家的掌權人？”
    “想過。”泠端道，“但要確實等到您百年之后。”
    “所以你就能在我活著的時候，把泠家分/裂！！！”
    泠致雄的聲音越來越大，這次走到辦公桌前面更是直接把桌面弄裂了一個紋路。
    這是氣到極點了。
    也失望到了極點。
    要不然也不會突然出現。
    泠端低著頭，“那不是分/裂，只是把一些沒用的人剔除出去，讓泠家迅速適應如今的年代，重新回到之前的輝煌。”
    “你還有理了！”泠致雄瞪著他，“什么叫沒用的人？要是說沒用，你爹你娘都是沒用的人，怎么沒見你把他們都踢出去？！”
    “爺爺。”泠端臉上倔強的表情有了一絲松動，“您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指的是七叔公他們，從來沒給泠家做過什么貢獻，但目前卻依然想把持泠家……”
    “閉嘴!”泠致雄坐在凳子上，“這么多年來，我什么時候教過你泠家要屏棄家族作坊？什么時候告訴過你哪怕他們拖后腿，你就可以毫不猶豫把他們丟掉？！”
    “可現在的泠家各項產業過多，而且家族企業中最大的任人唯親的通病也已經開始展現，要是不趁著泠御風這次鬧/事，我們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把這些人從集團里弄出去，泠家的企業更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恢復到曾經的輝煌！”
    “因為這件事很難，所以你就選擇走了一個最好走的捷徑是嗎？”泠致雄看著他，“有問題你可以改革，你可以想辦法整治，但你偏偏選了最簡單的，泠端，你真的很讓爺爺失望！”他看著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這么做，和那個女人有沒有關系？”
    泠端心頭一跳，“沒有！而且孫兒認為這不是最簡單的方式，而是泠家內部的機構性問題很大，只要不從上到下都動動刀子，不論什么樣的改革都很難，企業只會越來越走到退步。”
    “自己沒能力就沒能力，何必找這么多借口！”泠致雄看著他，“當年我把你抱回來將你救活，對你的寄托的希望可不是只有這么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