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開了，是李澤助理開的門，因為早就約好了，那助理見到季霖也不驚訝，客氣的讓他們進房間，菜菜也跟了進去。
里面是個套房，菜菜呆在外面的客廳，季霖則跟著助理走進了房內。
季霖進去后便看到李澤坐在沙發上，旁邊的圓桌上放著厚厚一疊紙，李澤今年四十五歲，皮膚微黑，穿著一件花襯衫，見到季霖便笑瞇瞇的道：“你就是小霖吧，不要緊張，我先問你幾個問題，要是可以，我們在繼續試鏡。”
李澤給季霖的感覺和他想象的不一樣，他聽著李澤問自己的幾個問題，先是一愣，不過雖然是沒弄明白怎么回事，但還是都回答了。
菜菜坐在套間小客廳的沙發上，沒等多久，季霖就出來了，李澤導演的助理也緊跟著走了出來，把他們送到了門口。
菜菜是一頭霧水，壓根就沒弄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季霖臉色有點白，他離開酒店坐到車里，一路沉默不語，菜菜有些擔心他，“季霖哥，你怎么了？”
季霖搖著頭，沒有說話。
菜菜見他沒精神的模樣，擔憂的多看了兩眼。
季霖回到公司，先去找了李京，李京一見到他便問：“怎么樣，試鏡還好嗎？”
季霖臉色不好，他坐到沙發上，整個人有種精疲力竭的感覺。
他實在是不想提這茬子事了，只是有些事情還是得和經紀人報備，季霖看了一眼李京，見他期待的看著自己，他抿了抿唇，慢吞吞道：“李哥，我覺得我被李澤導演給騷擾了。”
李京一口氣頂到了天靈蓋，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他一開始還覺得自己聽錯了，但看著季霖的表情，他就知道這是真的了。
他緩了緩，徐徐喘了口氣，不確定的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季霖對李京說道：“試鏡的時候，李澤導演問我了幾個問題？”
李澤當時問季霖，知不知道為什么找季霖來試鏡。
季霖只以為是導演覺得自己和劇本里的某個角色在形象上符合，他便說了自己的想法。
李澤聽了也沒說什么，就又問他想要什么樣的角色？
季霖連劇本都還沒看到，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想要演什么？
季霖的面色比剛才更難看，他沉著臉對李京說：“我對他說我沒這個概念，李澤就把劇本給我看了，讓我和他對戲試一段。”
李京聽出不對勁來了，他緊皺著眉，便聽季霖說道：“那是段床戲，我和李澤說，我覺得我演不來，李澤導演便讓我走了，走的時候他說我不識抬舉。”
有些更過分的話季霖沒說，當時的情景，讓季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塊肉，而李澤是食客，他看著他的眼神，讓他作嘔。
季霖是第一次碰到這類事，李京在做經紀人這上面還算是正派負責，拉皮條這種事情他做不來，也不會去做，只是沒想到有一日竟然會因為自己的疏忽，讓季霖碰到了這種事。
李京看季霖那可憐的小表情，嘆了口氣，他拍了拍季霖的肩膀，“也怪我，事先沒打聽清楚李澤的為人，想不到他竟然是這種人，小霖你也別喪氣，這圈子又不是只有他一部電影，今天我這又收到了幾本劇本你看看。”
李京把劇本拿給了季霖，季霖看了眼封面，是和之前差不多性質的偶像劇，李京瞅著季霖的表情，嘆了口氣，“是不是覺得不好，那還是慢慢等吧，我們也不急，等電影上映了后，在踏踏實實接一部。”
季霖點點頭，他心情低落，李京看他這樣，便叮囑他先回去休息，又把菜菜叫來，讓她去買點好吃的給季霖。
季霖今天一早就在拍照，下午又去試鏡，幾乎是一天沒吃東西，若是按照平常，他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恨不得吞下一頭牛，但這會兒他因為去李澤那兒試鏡這檔子事弄的心里惡心，反倒是吃不下東西了。
他回到家，也沒脫衣服，就趴在了沙發上，他把臉埋在沙發里，像是要把自己捂窒息了，隔了很久，季霖的身體才動了動，抬起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翻過身，拿起手機翻看著通訊錄，他的手指點在一個號碼上。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這個時候就想到了葉綸森，他想，怎么同樣就是導演，李澤和葉綸森怎么能相差那么多，從為人到才華，兩個人之間根本沒有可比性。
這樣想著，葉綸森的臉就浮現在季霖腦海里，自從電影殺青之后，季霖就沒有和葉綸森聯系過，葉綸森的微博也只是就上次發了一組劇照，就再也沒有什么新的信息了。
季霖盯著那號碼，手指下意識的點了上去，他愣了一下，下一秒就嚇得差點把電手機給丟了。
電話響了兩下就接通了，季霖按都來不及，他一股腦兒的從沙發上坐起來，他盯著手機，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葉導”。
“季霖？有什么事嗎？”
葉綸森的聲音有些沙啞，季霖聽了一頓，他說：“對不起，我…我打錯了。”
“嗯，沒關系。”
葉綸森輕聲說著，隔著手機，季霖都能聽出他似乎是有些不舒服，他聽到葉綸森那邊發出咳嗽聲和有些急促的呼吸。
季霖心都揪起來了，他捏著手機，“葉導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生病了嗎？”
“嗯？”
葉綸森那頭不咳嗽了，短暫的沉默了幾秒，他說：“剛下喝水嗆到了。”
季霖深深的呼了口氣，他一下子坐了下來，仰面靠在沙發上，他說：“你沒事就好。”
“出來吃個飯吧，我有新劇本想給你看。”
葉綸森剛說完，就聽到“噗通”一聲，季霖一聲痛呼，葉綸森皺起眉，“你怎么了？”
季霖的聲音急急忙忙傳來，“啊，我剛才手機掉了。”
季霖聽到了葉綸森的輕笑聲，他便覺得心尖上似乎有過電流劃過，酥酥麻麻讓他呼吸一滯。
葉綸森約的地方是在衡武路上的一家餐廳，吃的是粵菜。
這個時間點，餐廳里的人不少，季霖戴著帽子，對服務員說了葉綸森的名字，服務員把他帶到了二樓的隔間里。
打開門，隔間里除了葉綸森還有許丹和之前見過的制片人，許丹見到季霖便熱切的招手讓他坐過來。
許丹和葉綸森中間隔著一個座位，季霖過去坐到他們倆中間，葉綸森穿了件灰色的毛衣，他身上還有幾絲薄荷香的氣味，季霖心跳加速，默默低頭喝了一口水。
葉綸森給他拿來菜單，放在他眼前，“想吃什么？”
剛才菜菜要給季霖買吃的，季霖還吃不下，這會兒季霖就有胃口了，他看著菜單，點了個叉燒腸粉和烤乳鴿。
葉綸森讓他再點幾個自己喜歡吃的菜，季霖在食物面前就是完全放飛自我的，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又點了幾個自己喜歡吃的菜。
點完菜，服務員收了菜單，季霖夾在葉綸森和許丹中間，許丹的這段日子似乎又胖了點，他體積大，季霖只能往葉綸森那頭縮了縮。
那頭黃冠開始聊葉綸森新電影的打算，本來《我愿成為你的國》拍完之后，黃冠還以為葉綸森會像之前幾部一樣休息個幾個月，沒想到這次竟然直接說要開始籌備下一部電影，就連劇本也已經準備好了。
劇本黃冠剛才看過了，每個人物都很飽滿，特別是男主角，若是演的好，拍出來了，不出意外肯定能拿個獎。
只不過他還在琢磨著男主角該找誰時，葉綸森卻和他說已經有了人選。
黃冠本以為這男主角怎么著也該是個角兒，從許丹這邊聽到是季霖時，他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要知道，和葉綸森一起拍戲過的演員還從來沒和他有過第二次合作，葉綸森脾氣不好，拍電影的時候一有不順心的地方，嘴上也不留情，慢慢的這種壞脾氣就在圈子里傳開了。
菜上來后，黃冠一邊吃著飯，時不時的看季霖兩眼，又望向葉綸森，他看著葉綸森那表情，突然恍然大悟。
許丹正喝著湯，放在褲子里的手機震了震，他掏出來看了眼，一口湯差點噴了出來。
黃冠那孫子給他發了個微信，“丹子，綸森是不是想潛規則人家季霖啊？”
許丹一口湯差點噴了……
這都什么鬼？
許丹抬起頭瞪著他，黃冠也看著他，兩個人用著眼神激烈交流，邊上的葉綸森側頭淡淡的看了他倆一眼，慢吞吞的夾了一個手邊的排骨給季霖。
“夾得到嗎？”
季霖受寵若驚，連忙說著謝謝。
黃冠饒有興味的看著他倆的互動，還對許丹眨了眨眼，許丹被這個猜測給震到了，他低下頭默默的喝了口湯，壓壓驚。
一頓飯吃完，劇本的事情該說的都和季霖說了，讓季霖來做主演，制片人也沒什么意見，季霖有演技模樣也上乘，而且黃冠已經認定葉綸森想要泡季霖了，他順水推舟，還覺得自己做了一番美事。
他們從餐廳里出來，許丹讓季霖坐他們的車，直接把他送回了公寓，季霖下車的時候，看著葉綸森，他手里捧著新電影的劇本，目光亮晶晶的，“葉導，這個角色，我一定會演好的。”
葉綸森坐在保姆車里，他垂眼看著季霖，路燈的光落在季霖的半張臉上，他的神情鄭重嚴肅，讓葉綸森原本散漫的心也不由得緩緩收緊。
他看著季霖的眼睛，那雙招子干凈清澈，就像小狗濕漉漉的眼睛，他突然很想揉一揉季霖的頭發，看看他會是什么反應。
但葉綸森什么也沒做，甚至連表情都未變，他稍稍抬了抬眼皮，對季霖說：“如果有什么需要討論的，就和我說。”
季霖走后，許丹開車，回到葉綸森的住處，路上許丹想著之前黃冠和他發的信息，他實在是憋不住，旁敲側擊的在那邊套著葉綸森的話，“剛才吃飯的時候，你一直看著季霖，整頓飯你的心情都似乎不錯，話也比平時多了。”
“有嗎？”
葉綸森疑惑的看著許丹，許丹用力點頭，葉綸森皺皺眉，他說：“大概是剛才的菜比較好吃吧，季霖點菜水平不錯。”
“就這些，你難道不是因為別的所以對季霖那么不一樣？”
“不一樣，有嗎？”
“有啊！！你難道沒察覺，我都看出來了，你說說，以前拍戲的時候，你得發多少次脾氣，結果這次，我就沒看到你朝季霖發過火？”
葉綸森莫名其妙地看著許丹，他說：“那些演員戲演的不好我當然要說，但季霖很好啊，他對角色的把握很透徹，我很喜歡他，為什么要罵他。”
許丹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他拍了一下方向盤，長長嘆了口氣。
“綸森啊，你真是個榆木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