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nl廣告部派來的車就把秦亦和紀杭封送到了機場,一干工作人員已經到齊了。
主編是個三十多歲的干練女人,一身干凈利落的職業裝,姣美的臉上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見到秦亦上下打量一番,滿意地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這次戶外拍攝的負責人,嵐鏡。”
“你好。”秦亦跟她握了握手,“我是秦亦。”
“呵呵,之前就聽說這次的模特非常優秀,我相信老板的眼光。”嵐鏡扶了扶眼鏡,微笑道,“如果這次拍攝效果好的話,我們會爭取能上雜志的新秀專欄,畢竟這次是特別請到了美國kari社的當家攝影大師,要好好表現哦。”
秦亦挑眉道:“比起新秀專欄,你不覺得封面更有挑戰性嗎?”
嵐鏡詫異的愣了愣,隨即一只手叉在腰上,神情似有些無奈又覺得好笑似的聳了聳肩:“我見過的有野心的新人模特不少,你是其中最狂的一個,不過他們大部分都只能在嘴上狂,聽說的主編葉憐心似乎也認得你,但是不管你背后有什么關系,的封面模特,就算是大型國家級賽事的冠軍和國際品牌的代言在手,都不一定能上。”
嵐鏡不忍心打擊他的自信,頗為耐心地多解釋了幾句:“我不是故意潑你冷水,不管你再有潛力,目前就是一個c級新人,目標不要定的太高,小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聽她這么說,秦亦也只好順著她的話點點頭,想了想,還是沒把自己曾經拿過平模冠軍的事說出去,自己作為一個新人,還是低調點吧,免得給頂頭上司留下炫耀浮夸的印象。
雖然他剛才那句話就已經相當的不低調了。
紀杭封已經在一旁跟幾個工作人員迅速地打成了一片,連那個至今還沒見到的大牌攝影師的八卦都挖出來不少。
“剛剛助理收到電話,叫我們不用等柏先生了,直接上飛機吧,再磨蹭就要趕不上了,等到了地方,柏先生會跟我們匯合的。”
另外幾個人聽說這句話,臉上都不由浮現出一種果然如此的神色,仿佛對對方耍大牌的行為已經習以為常了似的。
秦亦心里立刻對那貨的印象跌了一個折扣,想當初他可是因為遲到了幾分鐘就被體罰了呢!
這個攝影師敢情好,連趕飛機都說遲到就遲到,秦亦心里對這個上過歐派達克年歷的大師打了個差評。
“好大的架子。”趁著落后人群幾步,紀杭封在秦亦耳邊小聲吐槽一句,“我剛聽說這個柏寒是裴含睿的好友,這次要不是看在裴含睿的面子上,他還不肯來給名不見經傳的新人模特拍照呢。”
“呵,”秦亦淡淡地笑了笑,“這個圈子不就是這樣嗎,不出名的時候要求著人家,等你出了名,自然有一堆人來求著你。”
他頓了頓,腳步平穩地踏上扶梯,平靜而篤定地道:“總有一天,我不需要再仰仗裴含睿,或者任何其他人。”
從中國跨越大半個亞洲到非洲,即便是坐飛機也花上一整天的時間,期間還有好幾次轉機。
從來沒有做過如此長途旅行的秦亦,自飛機上下來的時候,簡直頭昏眼花,兩條腿走在地上都像是在飄蕩,踩在棉花上似的輕飄飄地不著力。
紀杭封也好不到哪兒去,臉色疲憊無比,反倒是是經常飛來飛去的嵐鏡,頗有幾分女強人的風范,除了臉色有些發白,精神還算不錯。
“今晚我們在機場附近的一間酒店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再去拍攝場地,這次主要在肯尼亞的國家公園,那里野生動物不少,還有,非洲這里聽說晚上治安都不太好,你們到時候別獨自到處跑,小心危險。”
嵐鏡給他倆分了房卡,對安全問題再三叮囑一通,才回房休息,邊走還在一邊嘀嘀咕咕怎么柏寒還沒聯系上。
秦亦回房里洗了個澡頓時覺得舒服多了,出來一看手機,上面三條短信,都是裴含睿那廝發過來的。
第一條:安全到了報個平安。
第二條:不可以接受陌生男人的搭訕,括號,女人也不行,反括號。
第三條:本來給你買了宵夜,結果付了錢才想起你走了,我只好自己吃掉了。
最蛋疼的是,第三條后面還特別附了一張皮蛋瘦肉粥的隨手拍圖。
“這家伙絕逼是故意的吧”秦亦登時整個人就有點不好,他壓根在飛機上就沒胃口吃什么東西。
這下好了,本來累得倒頭就能睡,結果硬是活活被一張照片逼得肚子亂叫,而且還突然超級想吃皮蛋瘦肉粥。
“還能不能好好睡覺了!”秦亦捂著肚子痛苦地在床上打了個滾,經過艱苦卓絕的斗爭,最后終于在躺下睡覺和出門買宵夜的抉擇下選擇了后者。
當地的夜生活比國內差遠了,秦亦出了酒店走了半天才看見一家24小時便利店開著門,街道上除了路燈很少有其他的亮光,行人更是少得可憐,還時不時有呼嘯而過的“黑的”橫沖直撞。
入住酒店的時候,嵐鏡就給他們兌換了當地貨幣,雖然秦亦對物價沒什么概念,不過好在數字這種東西全世界都通用的。
結賬的時候,黑人老板對秦亦多看了幾眼,似乎很驚訝的樣子,然后嘴里嘰里呱啦對他說著鳥語,秦亦一個字都聽不懂,老板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也無奈了,只好換英語結結巴巴而且語法不通的說了幾個詞。
秦亦連蒙帶猜,依稀聽出他的意思好像是讓自己快點回去?
走出便利店的時候,秦亦心里還在納悶,這里晚上治安至于有這么差嗎,又不是南非。
接著,剛走過一條漆黑的巷口,秦亦便突然眼皮一跳,整個人渾身僵硬,一動不動,呼吸略略一錯因為他的背后,突如其來地頂上了一支冰冷而堅硬的窄口筒狀物!
“跟我走,別反抗,否則我就一槍崩了你,東方人。”身后傳來一個低沉喑啞的男性嗓音,操著一口充滿口音的英語,兇狠地威脅道,說著還用搶口使勁往他背上頂了頂。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頭,保持鎮定,緩緩點了點頭。
出遠門頭一天居然就碰上這種糟心事,秦亦沉著臉,忍不住想到要是還有命回國,第一件事就是去買彩票。
事到如今,能不能活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只是搶劫。
“我的錢包在口袋里,你都拿走吧。”秦亦冷靜地道。
對方似乎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把錢包給掏了出來塞進了自己口袋,就在秦亦準備松口氣的時候,那大漢又道:“往前走,快。”
“我已經沒有更多的錢了。”秦亦以為他嫌不夠,用半吊子英文又解釋了一句。
誰知對方根本不聽他的,又沉聲命令了一句:“把手機丟了!”
被槍頂著,秦亦只好照辦,他可不想自己被莫名其妙地開個血洞,也不敢賭那是一把`玩具槍的可能性。
這難道就是所謂路過也中槍么,他只是一個出來買夜宵的路人甲啊!
緩慢掏出手機的時候,秦亦憑著感覺在觸摸屏上抹了兩把,蹲下來放在地上,見對方沒有去撿的打算,便一腳踹進小巷子里。
見他扔了手機,大漢繼續脅迫著他往前走,被`逼著上了路邊一輛黑色的面包車,秦亦心里陡然就是一沉,最壞的一種可能性就這樣發生了。
這些家伙不是為財,或者說不只是單單為財?
秦亦被脅迫著上車的時候,手腕上被拷上了手銬,車里面很黑,只有車前燈散發出一點零星的微弱燈光,隱隱約約能看到里面還有其他人。
他被大漢重重推了一把,腳下一個不穩便摔進后座,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那人明顯也是被銬住的,沉默著一言不發,似乎不喜歡被人靠的太近,在黑暗里皺著眉,往里面稍挪了些許。
“不許說話!否則老子就在你們身上開個洞!”那大漢關上車門的時候又狠狠地啐了一口,揮了揮手里的槍`支,這才鉆進了副駕駛座。
一上車就開始跟駕駛座上的司機,對著后排幾人指指點點一番,嘴里嘰里咕嚕說著秦亦聽不懂的當地語。
秦亦很快坐直身子,瞇著眼睛在暗沉沉的車里仔細分辨人影,一、二、三
加上司機和剛才的大漢,車里一共五個人,包括自己在內,被銬住的有三個,其中一個坐在自己左邊,另一個在對面。
借著月光,對面那個似乎是個白人,比起持槍大漢,他的身材顯得瘦弱多了,一直耷`拉著腦袋,顫抖個不停,顯得非常害怕的樣子。
左邊這個,背光里看不清樣貌,只知道是個男人,西裝袖扣在月色下反射了一絲銀光。
男人坐姿端正,四平八穩地坐在那里得一動不動,呼吸也很平穩,好像自己不是被綁架的,而是來旅游的,只有手腕上冰冷的手銬在月光下泛著的森森寒光,昭示著他受害人的身份。
秦亦轉頭,正好對上他的視線,片刻,秦亦趁著車子發動的噪音,壓低聲音用漢語說道:“中國人?”
那人神色一動,輕微地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橫跨了半個亞洲的彼端,凌晨4點左右,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大部分人都在香甜的睡夢里。
裴宅。
漆黑的深夜,窗簾被夜風吹得輕輕揚起一角,卻沒有月光透進來,黑沉沉的天幕暗淡無光,連星子都看不見幾顆。
裴含睿是被一陣手機震動的聲音吵醒的。原本他晚上休息的時候手機都會關機,但是今晚因為等著秦亦的短信一直忘記關。
他睡得并不踏實,夢里也都皺著眉頭,那震動的聲音吵鬧了許久,他才摸過來,瞇著眼睛看到上面來電顯示寫著秦亦。
“喂,你到了?”他輕吐了一口氣,沙啞低沉的聲音尚還透著濃濃睡意。
可是接通之后,對面安靜連呼吸聲都沒有。
“喂?怎么不說話?”裴含睿稍微清醒了幾分,一手扭開床頭燈,從床上坐起來。
“喂?秦亦?”
“你怎么了?說話!”
可是回應他的始終是死一般的沉寂。黑夜里,裴含睿只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在窗外烏鴉的喑啞低鳴中變得急促。
出事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裴含睿心頭重重一跳,臉色驟然變得陰沉如水。
作者有話要說:#論宵夜以及英文的重要性#【點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