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被扔在了警局,呵,他表示毫不意外,嗯他一點都不意外。小宋就是這樣的,能捎上他算不錯的了,自己要知足,怎么還能奢望著也一同去他家看看呢?即使他是小宋的工作搭檔,那下班后就應該是陌生人了,距離產生美,自己怎么能一直跟著呢?反復洗腦自己后,老唐勉強舒心的走進局里。
宋本清能想到老唐應該又在碎碎念自己了,不過他想不到老唐因此覺醒了一個新技能——陰陽怪氣。
宋本清看著張漣坐在沙發上打量四周,準備去廚房倒杯水給張漣,老唐的電話卻不停的打過來。
“你們二位現在干什么呢?小宋啊我看你和張公子挺適合做搭檔的。兩個都挺目中無人的,三個人的電影非要有一個不能有姓名是吧?”還未等宋本清開口說話,老唐就開始不斷輸出,一句又一句的話似洪水般涌來,宋本清是真無話可說。
張漣坐在沙發上都能聽見手機里的聲音,看著宋本清無語的表情他不禁失聲笑起來。不得不說,挺有意思的。
他站起身把自己原先家中的鑰匙遞給了宋本清,又坐會沙發上準備打開電視。
宋本清沒有掛斷電話,一邊聽著老唐的抱怨一邊阻止張漣想要看電視的行為。現在電視新聞都是張氏集團董事長自殺的消息,怎么能讓張漣見這個。
又向張漣晃了晃手上的鑰匙示意什么意思,張漣聳了聳肩,“麻煩你再跑一趟回我家幫我收拾行李吧,尤其是筆記本電腦一定要帶過來。”
老唐罵罵咧咧半天,沒聽到宋本清一句回話他也不知倦,一聽到到張漣的聲音更來勁了。“小宋你能不能記住你好歹也是上頭指派的協助專家,咱有點骨氣,別受那小屁孩使喚行不行?”
張漣無辜的眨了眨眼,小屁孩說的是他嗎?老唐看起來似乎也不過比自己大個十來歲,這就叫上他小孩了?
宋本清看著眼前確實有些童顏般的張漣,越發覺得張漣身上不是傲氣,更像一股孩子氣了。
要是老唐知道宋本清心里的想法,得嘞,他還幫忙刷了好感buff了。
掛斷老唐的電話,宋本清點了點頭算是答應幫張漣回去拿行李。
又有些猶豫不知道能否讓張漣一個人在家,真有照顧小孩的那味了。
張漣看見宋本清又杵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我已經二十二了,別瞧不起人嗷。”
宋本清聽了又點點頭,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么,“不要看電視,書房里有很多書。”丟下這句囑托便離去了。
宋本清前腳離開,后腳張漣就打開電視。
張漣心中做了千萬次預設,可瞧見屏幕上出現“張氏集團董事長自殺”的字幕還是深深刺痛了他。
張漣只覺得一種無力感在心中蔓延開來,回想起往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怎么接受。倘若真如宋本清猜測的那樣,父親的難道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感受嗎?如此冷漠的做法究竟是為了什么呢?張漣雙臂緊緊抱住自己卻忍不住的啜泣起來。
生活好像是一場騙局,偏偏悲傷仍在見縫插針。
拜托自己能不能別栽在悲痛中,還有很多事…很多事要做…
許多年輕人都渴望遠離父母有著自己的獨居生活,可張漣即使已二十出頭卻未曾離開父親獨自居住,因為他喜歡和親人在一起的感覺。
對于他來說這是一種羈絆,仿佛有一根線連著彼此,只要對方在,家就在,那他就有家可回。
日常中他忙著打理公司事務,出席各種公眾場所,但身邊的人對他來說也只是泛泛之交,每天回家和父親坐在一起吃晚飯,聊聊天。
他依賴有人陪著他,更在乎一直陪著他的人
那時的他從沒想過以后會怎么樣,只覺得現在就是最好的生活。
可現在,人已去,線已斷,家已散。像是出現一個止不住血的傷口,也許以后他還能開懷大笑,但并不代表傷疤會褪去。只要一戳,仍會痛。
就如現在,傷口再次被揭開,他做不到釋懷坦然以對,面對著新聞里的報道他只想逃避卻又感到精疲力竭。精神上空落落的無可奈何,行動上也無所適從。他討厭這樣的自己。
這時宋本清拿著替張漣收拾好的行李一進家門,就見張漣蜷縮在沙發上小聲的哭,電視放著女主持的播音腔,宋本清第二次體會到了手足無措的感覺。
好巧不巧,老唐原先在局里被宋本清掛了電話后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前腳剛宋本清剛到家,老唐后腳也趕往他家,于是正好撞見了這一幕:張漣在沙發上委屈的流淚,神情冷漠的宋本清不聞不問。
好家伙,還好他來了,不然第二天不知道張漣會被宋本清欺負成什么樣了!
“宋本清!你怎么好意思啊,張漣本來就經歷著喪父之痛,你還把人家騙到家里來欺負他,難怪把我丟下了,我看你是故意支開我!你真是斯文敗類!”老唐連忙走到宋本清和張漣兩人中間,護崽似的將兩人隔開。
宋本清一臉詫異的看著老唐,如果問號能掛在臉上,他想掛三個???
張漣一開始本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無法自拔,聽到老唐的話,情緒一下子就脫離了出來。臉上也是一臉問號的表情看著老唐。
這邊老唐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唐士比亞劇場,如果他要寫十四行詩,他是這么打算的:前四行寫宋本清的“罪行”,后十行寫自己的“見義勇為”。從此張漣都會星星眼看自己!
“漣寶,不要害怕,咱今天就算是豁出去了也不會讓小宋欺負你的!”老唐忘我的對張漣說道,已經將自己自動帶入了英雄救美的劇本。一旁的張漣聽到后一身惡寒,又在作什么妖?
宋本清聽到后也一臉無奈,不過幾日的相處他已經知道老唐跳脫的性格,現在指定是犯病了。他示意張漣拿著行李去臥室,然后一手摁著老唐坐下,張漣見狀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就向臥室溜去。
“你對我們小張總干了什么?”老唐本還在自己的幻想中自由翱翔,肩膀上受力晃過神來才發現張漣已經不見了,那好,咳咳,自己就先好好教訓教訓宋本清。
“你來這有事嗎?”好家伙答非所問,老唐愈發肯定宋本清這是做賊心虛。
他忽略宋本清臉上好像在說“你犯病了?”的表情,試圖站起來搜查一下“第一現場”。奈何…怎么根本起不來啊!
宋本清嘆了口氣,低聲對老唐說,“張漣自己看電視看到新聞了,剛剛應該是因為這個又勾起心中的痛楚傷心了。”
老唐裝作恍然大悟,害,他就知道咱們小宋一表人才的模樣,怎么會干出欺負可憐小孩的事情呢。
宋本清看著老唐釋懷的樣子,嘴角有些抽搐,為什么老唐的腦回路總能別具一格。
“我家只有一間客臥。”宋本清漫不經心的說道,希望老唐能夠識相一點趕緊離開。
“我可以睡沙發。”老唐學著宋本清的語氣也漫不經心的回答,來都來了,還走?就算睡地板他都不走!今天三個人的電影,他必須有姓名。
宋本清也不接話了,現在看來除了武力這家伙是不會走的,兩人就坐在沙發上僵持不下。
“你跟張漣聊了案子沒?”老唐好奇的詢問打破了僵局。宋本清搖搖頭,其實剛剛在張家,他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但現在他并不打算告訴老唐。
房間里,張漣從行李箱中抽出自己的筆記本,琢磨著父親的筆記本也不知道在哪。他搖搖頭,還是先看看公司內部管理近況吧。
董事長的自殺的消息爆出,股份下跌也是意料之中,幸好還有管理層的主心骨們并沒有亂,現如今集團內部還是井然有序,一切資金照舊維持運轉。
張漣試圖再次回憶起前幾日的遭遇,頭卻痛了起來。算了,還是先別想這么多了,洗洗睡吧。
其實比起頭部的疼痛,父親的死才是他刻骨銘心的傷。
張漣又陷入了自我傷感的狀態,垂頭喪氣的拿著換洗衣物推開房門向一邊的浴室走去,走到客廳,呃,這兩個人干什么呢?
宋本清正被老唐扒拉著要求晚上一起睡,“你真忍心我晚上睡沙發嗎?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讓同事睡沙發吧?”
只見宋本清正襟危坐巋然不動。
張漣想方設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悄悄的走過去,希望老唐不要注意到他。
“漣寶!我今晚能和你睡一起嗎?”自從唐士比亞劇本揭幕,加上張漣具有迷惑性的外表和悲慘的遭遇。在老唐心目中,張漣就是個需要關懷的小孩。
怎么這家伙還不清醒啊,輪到張漣嘴角抽搐,能不能別這么惡心的叫他啊,他倆相差不過十歲,沒必要,真沒必要!
“你倆趕緊答應一個,不然小心我半夜爬床。”老唐再次精神抖擻把猴子表演的活靈活現。
“左邊臥室,我的。”宋本清說完一個人走進臥室里。
老唐心里美滋滋,這不就是主動邀請自己了嗎,哎咱們小宋就是外冷內熱,實際還是照顧人的。開開心心的就跟著進了房間。
張漣看著他們倆人一來一往,嘴角微微上揚。一掃之前的陰霾,洗澡時甚至也哼起歌來。
這樣似乎也不錯,好歹現在來看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宋本清房內的一整面墻是一塊白板,上面畫著大量推導圖及釘著各式各樣的圖片資料,再瞧瞧桌子上也是一堆書一簇文件,“你床正對這個板晚上睡得著嗎?”老唐嘴角也開始抽搐,這就是人與人的差距嗎?
宋本清翻著木桌上有關張氏集團運營的資料,并不搭理老唐。
老唐見宋本清也不要理自己,索性脫了外套躺到床上和周公約會去了。當然他睡的另一個方向,對著那一板子的東西,他可睡不著覺。
宋本清看著床上呼呼大睡的老唐,思考著這家伙好像沒洗澡吧,真糟糕,看來今晚通宵看案子吧。
張漣洗完澡也回到床上躺下,想到三個性格迥異的人卻同眠于一個屋檐下,會不會命運的交織線也從這里開始打結呢,如果機緣注定,他倒勉強可以接受打個死結。
未來是未知數,張漣覺得只要有人愿意陪自己一路同行,他也不在乎會如何。
對于宋本清來說盡頭不管是什么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老唐: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三個人的電影我要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