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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才良小眼睛滴溜溜轉向我,“徒弟啊,你得想好。陰德可以幫五爺?shù)窒麣⒙境上桑部梢詭桶咨贍斚裕尠咨贍斎胼喕剞D世。鬼門掌門一生只能用青虹一次,你考慮清楚,要幫五爺么?”
    我一愣,下意識的看向白楚恒。
    白楚恒修長的手指沿著茶杯的邊沿滑動,望著我輕笑,“我沒想過還能輪回轉世。”
    白楚恒現(xiàn)在是魔,只有魂飛魄散這一個下場,青虹是唯一能幫白楚恒擺脫這個宿命的機會。我……
    我轉頭看向胡五爺,真的很為難。
    胡五爺正勒著黃永生的脖子,察覺到我看他,唇角一揚,露出痞壞的笑,“爺當大妖怪挺好的,還不用管堂口那些屁事!小娘子,你還是留著青虹幫那只僵尸吧!”
    “你他媽不管那些屁事,讓老子管!老子也不管了,敬白要當堂口老大就讓他當去,五大仙家沒落了也跟老子沒關系!死狐貍,你他媽放開我!”
    兩人又扭打到了一塊。
    華才良見我為難,嘆一口氣,“徒弟啊,你現(xiàn)在為難都是多此一舉,你的陰德積夠了么?”
    我說我不知道啊。這東西又不跟手機查積分似的,我哪知道我現(xiàn)在多少陰德了。
    華才良站起來,“走,師父帶你去問問多少陰德了。”
    我跟在華才良后面,“問誰?”
    “判官。”
    我一聽就傻了,“又要下地府?”
    來了華才良這里,下地府比回娘家都勤快。
    華才良瞥我一眼,“這點小事還用不著下地府,把判官老爺請上來就行了。”
    我掏掏耳朵,探頭把耳朵伸向華才良,“師父,你說啥?我沒聽錯……哎呀!疼,師父,別揪我耳朵!”
    華才良揪著我的耳朵,把我往屋里拽,“小瞧師父!道術里講了,下茅請鬼,中茅請師,上茅請神。師父再怎么也是上茅的修為。”
    到了屋里,我揉著耳朵,小聲嘀咕,“你是茅山派的么?”
    華才良耳朵好使,聽到我嘀咕,特別明確的告訴我,不是啊!
    我娘啊!我被雷的外焦里嫩的,“你不是茅山派,你說什么下茅中茅的!”
    “天下道術都是相通的,而且我還跟著郎飛學了幾年的道術,雖然被逐出師門了吧,但東西是學到了手的。”說著,華才良指著板凳讓我坐下,然后拿出幾面伏魔旗插在地上。擺好這些,還沒請神,華才良就已氣喘吁吁了。
    這老頭身體不好,還這樣幫我,我挺感動的。
    我搬過板凳,讓華才良坐下歇會兒。
    華才良喘著粗氣,“徒弟啊,我這把老骨頭折騰不了幾年了,我死后,你把逸軒帶走,他是陰童子,以后會能幫上你的忙的。”
    華才良一向都是不靠譜的,現(xiàn)在突然說這么感傷的話,我差點哭了。
    “師父,你瞎說什么呢!你能幫逸軒續(xù)命,你自己也能續(xù)命。”
    華才良抬手,彈了我一個腦瓜嘣,疼得我嘶的一聲,捂著額頭瞪著他,“你干嘛呀!”
    “笨徒弟,我叫逸軒,你要叫師兄!這點規(guī)矩都忘了。還有啊,剛才師父忘了告訴你了,逸軒有能接任鬼門掌門的潛質,你用陰德幫了五爺,把鬼門掌門傳給逸軒,讓逸軒去積攢陰德幫白少爺就行了。”
    “你剛才干嘛不說!”在院里的時候,急的我都要哭了,為難死我了。
    “我忘了。”
    我看著干巴瘦的老頭奸笑,心里的氣一下子就沒了。
    華才良站起來指著桌子上的一個褐色的小罐子,讓我拿給他。
    罐子只有巴掌大小,橢圓形,拿在手里有些分量。我拿給他之后,老頭打開罐子,一股清香撲鼻而來。罐子里裝的是水,還要碎了的花瓣。
    老頭將水灑在地上,“桃花問路,上可問天神,下可問小鬼。現(xiàn)在馬上冬天了,沒有桃花,就用這浸泡了桃花的水代替。”
    “用這個就能把判官請上來?”
    華才良點頭,“邊上站站,別礙我事。”
    我向邊上靠了靠,華才良手上黃符砰的一聲自燃,華才良將黃符扔到地上的水里,然后手舞足蹈的跳了起來,又是拍手又是跺腳,腦袋還跟著晃,怎么看都像跳大神的。邊跳還邊唱,唱的什么我沒聽清。
    我整顆心就掛在這老頭身上,擔心他能不能吃得消。
    地上的黃符燃盡,華才良也停了下來。我趕忙上去扶住他,華才良喘得都不行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落下來。
    “師父,你先歇會。”我是真心疼這老頭,扶著華才良坐下,轉身倒水的功夫,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個洪亮如鐘的威嚴聲音。
    “桃花問路,是鬼門的人。找本尊何事?”
    我轉頭看過去,地上的水漬已經不見了,半空飄著一個魁梧的男鬼,身穿墨綠色官服,頭戴官帽,胸前貼著一個判字。一手托著一個賬本,另一只手拿著一只毛筆。長得比鐘馗略微好看點,沒有如剛毛一樣的絡腮胡,但也是虎目圓瞪,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華才良顫巍巍站起來,“見過判官大人,小人想問一下,青虹積了多少陰德?”
    判官掃了我一眼,又低頭看了眼賬本,“一共也沒做幾件好事,積攢的陰德還不夠求一次投好胎的。鬼門,你想用陰德?lián)Q什么?”
    判官問我。
    我沒敢如實說,胡五爺鬧過地府,誰知判官當時有沒有跟著遭殃,萬一有過節(jié)就麻煩了。
    我堆起笑臉,討好的說,“判官老爺,小人有一位仙家好友,年幼無知時犯過殺戮,現(xiàn)在想修成正果成仙,可奈何殺戮未除。小人還要再積多少陰德,才能抵銷殺戮啊?”
    “殺戮是重罪,以你現(xiàn)在的修為,再做個五六十年的好事,應該可以積攢夠。”
    我一聽都傻了!五六十年?黃花菜都涼了!
    華才良喘著粗氣,噗通一聲跪下,“判官老爺,此事關系陽世五大仙家,還望判官老爺筆下開恩,給填上一筆。鬼門弟子日后定把陰德補齊。”
    我也跟著跪下,作弊是不好,但現(xiàn)在除了作弊,也沒別的辦法了。大不了多給判官燒點紙錢,算收買他了。
    “陽世之事,與本尊有何關系!”
    判官虎目一瞪,一股陰風化成了一只手掌,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華才良的老臉上。華才良本來就虛弱,跪在地上,身體都在發(fā)顫,這一巴掌直接把華才良打趴下了。
    “你不幫忙就不幫忙,怎么打人!”我本來就在擔心老頭的身體,判官還當著我的面給了老頭一巴掌。
    生氣歸生氣,我也不敢對判官動手,剛起身要去扶華才良,一股陰風又向我打了過來。
    “鬼門不過是冥府的奴才,本尊教教你該如何面對主子!”
    我躲開第一股陰風,接著第二股,第三股同時向我打了過來。
    這時,門砰的一聲被從外踹開。
    一道鬼影沖進來,撞在判官身上。判官沒有防備,別說他,連我都懵了。在陽世,誰敢對判官動手啊!
    鬼影力氣很大,判官砰的一聲被撞倒在了地上,身體砸在一側的桌椅上,將木桌木椅砸碎。
    鬼影向我沖過來,抱起我躲開了判官又打來的陰風。
    “你,你,你……”真不是我慫,是白楚恒膽太大了。這是判官,僅次于十殿閻羅,手中的筆一勾,一條人命就沒了!怎么能得罪他!
    然而,白楚恒接下來做的事,更是讓我驚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進來,把他綁了!”
    白楚恒話落,就見黃永生和胡五爺沖了進來,手提著墨斗線,墨斗線上還串著五帝錢,穿了滿滿的一排,跟錢串子似的,像是把華才良的銅錢劍拆了,把上面的銅錢全串到墨斗線上了。
    黃永生一邊綁判官,一邊哭喪著臉,小眼眨巴眨巴,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老子就說跟著你們沒好事!這是誰呀,這是判官大老爺啊,別說動手了,咱給人家提鞋都不夠資格!老子算是被你們拉下水了!判官大老爺呀,我是被逼的,你可別記我的仇啊!”
    這把判官給氣的,“怕我記仇還綁我!”你他媽逗我呢!
    判官說到底也是鬼,到了陽世,也怕墨斗線和五帝錢。雖是傷不了他,但綁住他,不讓他動還是可以的。
    綁好之后,胡五爺拍拍手,把生死簿和毛筆從判官手里搶過來,“讓爺看看,該改成多少。”
    判官是認識胡五爺?shù)模斈甏篝[地府,地府的哪個人不記得這張臉。只是那時候是古裝,現(xiàn)在是一身米色休閑西裝,反戴的鴨舌帽,再加上幾顆耀眼的耳釘,怎么看都像一個小混混,所以沖進來時,判官才沒認出來。現(xiàn)在聽到說話,判官一愣,“你是九尾狐妖?”
    胡五爺微揚下巴,妖冶的狐貍眼盯著判官,“爺正是。爺要成仙,你要是懂事,最好乖乖的把陰德給爺添夠!爺成仙了,爺就會受仙家的約束,要不爺現(xiàn)在就弄死你!”
    判官嚇得臉色一白,胡五爺真干的出來呀。當年帶著一縷殘魂,能從黃泉路闖到輪回崖,最后驚動了十殿閻羅,才把事態(tài)平息。這樣大逆不道的一只妖怪,在這里把他殺了,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但判官在地府是大人物,這樣輕易的被威脅,像是臉面上掛不住。
    判官鐵青著一張臉,眼神閃爍,“你們這是大逆不道,十殿閻君來了,你們一個個都得死!”
    白楚恒松開我,走過去,隨著他每走一步,腳下都溢出一層鬼氣,黑色的鬼煙散在屋子地上,像是地上起了一層黑色的濃霧。而濃霧里,一道猩色的影子從中沖出。
    赤龍身軀如燃著烈焰,騰入半空,龐大的身軀將房頂撞出了一個大洞。
    龍頭微低,燈泡大的一雙龍眼驕傲的俯瞰著我們屋里在眾人。
    白楚恒彎身,逼近判官,眸光陰鷙狠戾,“改生死薄,還是現(xiàn)在讓我把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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