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重前行!</br> 不知道為什么,這四個字,像是字字萬鈞,壓得秦宣喘不過氣來。</br> “什么意思?”秦宣問道。</br> 霍冰蕓猶豫了會兒,緩緩打開了話匣子。</br> 半年多以前,師父青云子過世當天。</br> 秦宣和莫如霜結伴去山上玩耍了,是到晚上回來之后,才發現師父離世了,尸體都涼透了,可以判斷出死了至少好幾個小時。</br> 死因沒有什么異常。</br> 壽終正寢。</br> 但秦宣和莫如霜哭得肝腸寸斷之余,很快發現,其余幾位師姐,無一例外的失蹤了……</br> 包括九個被青云子珍藏好的木匣子,跟著八位師姐,不翼而飛了!</br> 師父剛走,師姐和木匣就一起失蹤了。</br> 讓人第一反應就是,八位師姐早有預謀,瓜分了木匣之后,倉皇逃離大儒村。</br> 而霍冰蕓經歷的事情,和秦宣、莫如霜的視角,截然不同!</br> 霍冰蕓從小性格孤僻,那天一如往常的捧著一本書,到河邊靜坐,享受獨處的時光。</br> 本來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了。</br> 卻沒想到回去之后,就發現師父離世了,而且地上還有一灘灘的血跡!!</br> 更恐怖的是。</br> 師父竟然是壽終正寢,沒有任何被傷害過的跡象。</br> 那么地上存在的,只可能是別人的血。</br> 后來霍冰蕓發現書房的門是開著的,于是更加感到震撼。</br> 說是書房,但分門別類的書籍,青云子從來不放在書房里。</br> 偌大的一間屋子,只存放著九個木匣。</br> 青云子一生研究奇門遁甲,設置了很多玄機在里頭,除非他親自去,或者以通天武力強行破除玄機,否則誰也進不了那間破屋子。</br> 但偏偏,這門就是開了。</br> 當霍冰蕓走進書房,很快發現,原本存在著的九個木匣,只剩下三個了……</br> 并且,地上還被遺落了一個沾染了血跡的米黃色發卡。</br> 那赫然是老六秋芷韻的發卡!</br> 可想而知,這如果不是秋芷韻刻意為了混淆視聽所遺留,那她必然在這里遭遇了什么恐怖的事情。</br> 當時霍冰蕓成了驚弓之鳥,這輩子都沒有那么驚恐過,沒等她多想,很快就聽到了腳步聲襲來,并且伴隨著顧思敏的喊叫聲:“小師弟,在哪兒呢,姐給你帶好吃的回來了~”</br> 霍冰蕓腦袋宕機了好幾秒鐘,隨后意識到,如果被顧思敏撞上了,不僅解決不了這些撲朔迷離的怪事,反而會引發不必要的矛盾。</br> 她也是一頭霧水,拿什么去跟顧思敏解釋!</br> 所以霍冰蕓帶走三個木匣和那只發卡,破窗而去。</br> 只是因為師父的離世,她慌了心神,過程中掉落了一個木匣,遺留在書房里了。</br> 那么毫無疑問,最后一個木匣,陰差陽錯的落到了顧思敏的手里。</br> 這就是霍冰蕓的視角當中,經歷的全過程!</br> 秦宣聽完這一切,震撼到久久無言。</br> “有疑問嗎。”霍冰蕓漠然道。</br> “為什么說有人替我負重前行?”秦宣問道。</br> “因為這個。”</br> 霍冰蕓拿出了那只米黃色發卡。</br> 上頭的干涸了的血跡,至今都還存在,她很早就拿去化驗過了,的確是秋芷韻的血。</br> 霍冰蕓繼續說道:“雖然不排除她自導自演的可能性,但我更傾向于……她遭遇了危險,具體發生什么不清楚,如果我推測是正確的,那她一定為你背負了些什么,不然不會剩下三個木匣。”</br> 六師姐!</br> 秦宣心頭一顫。</br> 那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但風水相術卻是研究得登峰造極,曾經有人花一個億,請她算命,她都給拒絕了。</br> 毫不夸張的說,憑借秋芷韻這手風水相術,有時候說話比大宗師還管用,想要積累權勢的話,也堪稱眨眼之間,唾手可得。</br> “所以說,你和大師姐都沒有接觸過別人,但六師姐肯定接觸了什么東西?”秦宣疑惑道。</br> 霍冰蕓點點頭,“只要找到她,必定可以得到很大的線索,但她是否還活著都很難說,我這半年也一直在找她。”</br> “……”</br> 秦宣頓感無力。</br> 今晚的確像顧思敏所說的那般,把霍冰蕓釣出來,就能得到有用的消息。</br> 六師姐這個點,至關重要。</br> 這是當前唯一的突破口,如果找不到她,就還會是一潭死水的狀況。</br> 但是……</br> 要找到六師姐,談何容易?</br> 就連這三師姐,都是因為她主動現身,才得以見面,否則和大海撈針沒什么區別。</br> “那書房的玄機,任何師姐都不可能堪破,這一點我是堅信的,但是要說強行破除,我只能想到八師姐。”秦宣說道。</br> “我也這么想過,但她要干壞事,不需要陰謀詭計,哪怕她是因為打不開木匣,需要等你晉入《太古神訣》第五層,也不用玩這一套。”</br> 霍冰蕓淡淡的道:“她隨手就能把我們都控制起來,以此來威脅你,搞這些東西出來純屬多余。”</br> “……”</br> 秦宣整個人都麻了。</br> 基于這么濃郁的陰謀氣息,他都開始懷疑,師父到底是不是壽終正寢了,反而更像是,被人用難以察覺的特殊手段害死的……</br> 如果不是早有預謀,怎么可能在時間節點上,安排得恰到好處?</br> 畢竟師姐們可不是動不動就出門的。</br> 最可怕的是。</br> 如果八師姐是清白的,以她那武道通神的姿態,竟然有人能讓她失蹤!</br> 那幕后黑手,得恐怖到什么樣的境地?</br> “不用傷腦筋了,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的,但有一點完全可以確認。”</br> 霍冰蕓冷聲道:“事情的本源就是這幾個木匣,以及……未來唯一有機會憑借《太古神訣》第五層,去打開木匣的你!”</br> 秦宣也堅信這一點。</br> 否則一切都顯得空穴來風了。</br> 而且八師姐絕對是整件事情當中,最為至關重要的一環,因為任何人耍陰謀,都不可能繞過她!</br> “謝謝三師姐,從現在起,我會努力找到六師姐和八師姐。”秦宣說道。</br> “你不懷疑我?”</br> 霍冰蕓黛眉微蹙:“說不定我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之前做的都是為了迷惑你。”</br> “我相信你!”秦宣笑道。</br> “天真,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霍冰蕓驟然轉身,準備離開。</br> “三師姐……”</br> 秦宣戀戀不舍的喊了一聲。</br> 霍冰蕓頓住腳步,眼里有著明顯的情緒波動,最終暗嘆口氣,留下了電話號碼,這才匆匆離去。</br> 秦宣萬分欣喜。</br> 難怪顧思敏說他對女人一無所知。</br> 霍冰蕓這一刻的猶豫和心軟,明顯是被顧思敏給算計進去了。</br> 秦宣在沙發上愣了很久,回過神之后,才給顧思敏打了通電話,轉述了剛才的一切。</br> 顧思敏同樣驚詫無言。</br> 只是這一刻,秦宣腦子里太過雜亂,忽略了霍冰蕓描述當中,一個無比重要的細節。</br> 霍冰蕓所見的場景,青云子房間里,地上是有血跡的!</br> 而秦宣和莫如霜回去的時候,地上卻是干干凈凈……</br> 眨眼凌晨三點鐘。</br> 項天歌回來了。</br> 進屋就撲向秦宣,“小師叔你還在呢,都這么晚了,干脆別回去了吧?”</br> “你的眼神有貓膩。”</br> 秦宣郁悶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些什么,比如我是唐僧肉之類的?”</br> “那倒是沒有。”</br> 項天歌嘻嘻一笑,湊到秦宣耳旁嘀咕道:“你知道什么叫做外冷內騷嗎,有機會的話,你慢慢去領略呀,我也是無意間發現的呢。”</br> “!!!”</br> 秦宣雙目圓睜。</br> 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沒全懂。</br> 大概是某人做了些什么,被項天歌撞見了,由此她也對秦宣產生了某方面的興趣?</br> 至于某人到底做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br> “別胡說八道。”秦宣教訓道。</br> “哪有,看你兇巴巴的,是不是又要打我pp了。”</br> 項天歌噘著嘴,聲音嗲嗲的:“我警告你啊,以后不許再打我pp了!”</br> 啪!</br> 秦宣一巴掌拍在項天歌屁股上,旋即起身離去,邊走邊說道:“別再跟我沒大沒小,不然早晚把你打開花!”</br> 砰。</br> 秦宣關門而去。</br> 項天歌愣在原地,整個人都酥麻了,內心是一陣陣的羞恥,“怎么才打一下呀……嗚嗚,我好變態,我越來越變態了!”</br> 深夜的街頭。</br> 秦宣獨自漫步,心情略顯壓抑。</br> 有時候希望自己是個普通人,不具備一身武功和術法,就不必承擔那么多東西。</br> 可惜沒有選擇。</br> 突兀的。</br> 一道引擎轟鳴聲,響徹寂靜無聲的街道。</br> 一輛改裝車不偏不倚的停在秦宣身前,看那車牌號,是來自距離兩百多公里之外的省城。</br> 很快,幾個人下了車。</br> 一名五十多歲的男子,在幾個隨從的陪同下,顯示出了領導地位。</br> 中年看著秦宣,笑了笑,“大半夜的找人調監控,好不容易找到你。”</br> “你誰?”秦宣問道。</br> “我來自省城萬家。”</br> 中年摸了下鼻子,正準備說話。</br> 秦宣猛然皺眉,怒斥道:“跪下再說話!”</br> 他對萬家沒有半點好感。</br> 之前先是萬凌辰,晚上在陸家又是萬旭東,父子倆都曾經跳出來使過絆子。</br> 中年冷汗涔涔,“我沒有惡意,之所以這么急著來找你,是因為……”</br> “跪下說話!”秦宣再次呵斥道。</br> “……”</br> 中年有些灰頭土臉,卻是不敢再遲疑了,當即跪了下去,“秦先生,我們萬老爺子特邀你去省城玩玩,他好盡一下地主之誼。”</br> “你當我傻子?晚上萬旭東才被我揍過,現在他爹還能邀請我去喝茶?而且這都幾點了,擺鴻門宴都這么不走心了嗎!”秦宣冷哼道。</br> “不不不,不是的。”</br> 中年連聲道:“本來他們父子倆的確是怒不可遏,但老爺子得知后,竟然說什么也要跟你交好,說是之前有個算命的跟他說過……”</br> “你說什么?”</br> 沒等對方說完,秦宣就出聲打斷了。</br> 算命的!</br> 這三個字,瞬間讓秦宣情緒劇烈無比,“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