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秦宣雖然是易容狀態,但的確沒有隱瞞身份的必要。</br> 易容只是為了不把麻煩帶進來,而不是為了瞞住天劍宗。</br> 現場氣氛陷入詭異。</br> 天劍宗的人都知道,平時宗主對劍尊的事情三緘其口,提都不讓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面有什么深仇大恨呢。</br> 但現在,劍長青的反應,明顯不是帶有仇恨的意味,而是臉色極盡復雜!</br> “你怎么證明他是我父親的傳人?”</br> 劍長青看向劍奴,語氣略顯狐疑。</br> 劍奴不語。</br> 秦宣卻是淡淡一笑,翻掌之間,蒼靈劍躍然手中。</br> 下一瞬。</br> 磅礴劍氣彌漫了出去,在場除了五大通幽強者之外,每一個天劍宗的弟子,都察覺到手中的佩劍,正在發生振動。</br> “怎么回事?”</br> “這這這……”</br> 劍無痕等人都嚇到了,連忙握緊正在蠢蠢欲動的佩劍。</br> 但隨著佩劍的振動頻率越來越高,他們逐漸失去了掌控感。</br> 突然。</br> 唰唰唰——</br> 數十名弟子手中的佩劍,竟然在同一時間集體出鞘,朝著秦宣所在的方向飛去。</br> 這些佩劍根本就不屬于神兵的范疇,只是最普通的劍,但此刻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一般,朝著蒼靈劍涌去。</br> 蒼靈劍的劍威之下,別說是這幾十把普通的劍了,就算是數萬地階神兵,也要乖乖臣服。</br> 萬劍歸宗!</br> 此時數十把劍在頭頂上盤旋,秦宣抬頭望去,手中蒼靈劍瞬間出鞘。</br> 黑色劍芒一閃而逝。</br> 頭頂上的數十把劍,同時斷裂成兩截,而后快速下落,插在雪地之中。</br> 大多人都只是被秀到了,覺得很厲害的樣子。</br> 風無念更是嘀咕了一句“愛裝”。</br> 唯有劍長青瞳孔收縮,驚呼道:“浮光掠影!!”</br> 劍尊一生不修任何劍術,只將《浮光掠影》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br> 而劍長青走的雖然是無情劍道,跟劍尊是不一樣的路子,但這《浮光掠影》,他也曾涉獵過,只是最終覺得不適合自己,也就擱淺了。</br> 事實上,劍奴也會這招劍術。</br> 之前在那山洞里,更多是劍奴在指點秦宣。</br> 但劍長青不知道,僅憑秦宣露了這么一手,內心就完全斷定,秦宣就是父親的關門弟子!!</br> 武道界的人,親族觀念其實是很重的。</br> 劍長青本能的想喊一句師弟,但是想想那不負責任的父親,又窩了一肚子火,也就不想給秦宣什么好臉色了,只故作冷漠的說道:“跟我回去!”</br> 秦宣會心一笑。</br> 看樣子是賭對了。</br> 之前他一度擔心,自己謊稱劍尊傳人,會引來什么災難,沒想到是虛驚一場。</br> 不過這還只是第一道坎。</br> 想順利的讓天劍宗遷移至廣陽山,還得徐徐圖之!</br> ……</br> 深夜。</br> 天劍宗。</br> 劍長青的私人別院中。</br> 劍長青雙手負背,站在一棵光禿禿的樹下,任憑雪花落在自己身上,在燈光的映照下,背影顯得有些孤寂。</br> 秦宣內心十分無語。</br> 糟老頭子,整的還挺非主流文藝范兒,大雪天的不進屋,擱這兒找什么意境呢。</br> 良久。</br> 劍長青開口問道:“你來找我做什么。”</br> 秦宣把劍尊被鎮壓十九年的事情說了出來,旋即嘆息道:“他前陣子脫困了,需要外出三年,臨走前跟我說,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給你陪伴。</br> 你也已經六七十歲,白發蒼蒼了,卻始終沒有得到過父愛,可能你心里也有怨氣吧,他要我跟你說聲對不起,而且務必要我親自傳達!”</br> 論胡說八道,秦宣還是有一定功底的,說的跟真的一樣。</br> 雖然是在忽悠人,但如果天劍宗真的遷移去了廣陽山,秦宣保證讓他們樂不思蜀。</br> 三年后,甭管秦宣有沒有成為武道至尊,他都有把握,讓劍長青感慨一句,去廣陽山是正確的決定!</br> 這感情牌的確很有效。</br> 劍長青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哀樂,實則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br> 那個沒良心的父親,竟然會對自己感到抱歉?</br> 匪夷所思的同時,又讓劍長青的怨氣消弭了些許,無論年紀再大,面對尚且健在的父母,孩子終究是孩子。</br> “他還說什么了?”劍長青強忍著情緒的波動。</br> “別的就無關緊要了,像什么……讓你把天劍宗遷移到廣陽山去助我一臂之力,這是因為他知道我處境艱難,想讓師兄保護我。”</br> 秦宣嘆了口氣,擺擺手說道:“不過這事兒我沒放在心上,甚至還懟他了,以前就沒有給過你溫暖,現在居然還想讓你做出這么大的犧牲,都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說出口的!”</br> 懟他?</br> 劍尊那脾氣,竟然有人敢懟他?</br> 劍長青一聽就感覺很詭異,但仔細想想秦宣的事跡,這么出色的傳人,平時就算沒大沒小的,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兒……</br> “師兄你別往心里去,雖然我處境艱難,動不動就有人想殺我,但還是有那么一點自保能力的,師尊欠你的太多了,實在不該對你有任何要求。”</br> 秦宣長嘆口氣,“話我傳到了,就不在這兒逗留了,三年后師尊回歸,自然會來找你。”</br> 話落,毅然轉身,沒有絲毫猶豫。</br> 玩心眼,秦宣就沒輸過。</br> 這招以退為進,當即取得了明顯的效果。</br> 劍長青開口說道:“等等,先別急著走,在這住幾天吧,別等那老東西回來之后,說我怠慢了你這個師弟!”</br> 秦宣強忍笑意,故作猶豫的說道:“這……也行吧,不過最多三天,我仇家太多了,如果擾亂了你們的清靜,我罪過就大了。”</br> 劍長青暗暗點頭,心說這小家伙倒是坦坦蕩蕩、光明磊落,難怪父親一生不收徒,最后卻在百多歲的高齡階段,收下這唯一的弟子。</br> 把天劍宗遷移到廣陽山,不是一次普通的搬家,而是意味著,從與世無爭的狀態,進入到刀光劍影的世俗喧囂。</br> 這對劍長青來說,是一個艱難的抉擇。</br> 理論上,完全沒有必要為了那不負責任的父親,接受這樣的事情,但人吶,越缺什么,就越在乎什么。</br> 有時候能被需要,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br> “去廣陽山的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還得商討,所以就算從情理上,我愿意給師弟你面子,也得從長計議。”</br> 劍長青語氣終究是軟了下來,“你的處境,我多少聽說過一點,確實挺危險的,堂堂劍尊傳人,要是被人追殺而死,那就太可笑了!”</br> 嗯?</br> 秦宣心頭一跳。</br> 又有福利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