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紹庭人都懵了。</br> 這是怎么回事?</br> 剛才那個沐浴在星光之下,鐵骨錚錚、閃耀九天的青年人,怎么變成了這樣!!</br> “回來!”</br> 魏紹庭板著臉,探手一吸,讓秦宣重新坐回蒲團。</br> 秦宣可不是在耍寶。</br>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是有個前置條件的,那就是必須是跟自己有關的事情。</br> 為了不熟悉的人,去看淡生死?</br> 那不是大冤種嗎!</br> “你先聽我說完再做選擇也不遲。”</br> 魏紹庭無語至極的搖搖頭,“如果我打算讓你跟天魔宮共存亡,臨時設立這個圣子,有什么意義?”</br> 秦宣頓時尷尬了。</br> 他心態極好,很少有汗顏的時候,此刻卻是忍不住的面紅耳赤,感覺沒眼見人。</br> 原來不用跟天魔宮生死與共啊……</br> 魏紹庭繼續說道:“我費盡心思找圣子,發現你之后,給你這么苛刻的考驗,一來是想看你的能力,二來是看你的心性。</br> 你的天賦和氣運不用多說,面對困難時無所畏懼的心性,也深得我心,天魔宮的覆滅已經是不可逆的了,所以我已經選擇躺平。</br> 現在只想留個希望的火種,未來讓天魔宮重鑄,并且煥發前所未有的光彩,這樣我死后才有臉面對祖師爺!”</br> 秦宣徹底明白了。</br> 原來是怕天魔宮的傳承就這么斷了。</br> 這場大災難,源自于一位通神境的武道至尊,所以想任何方法都是徒勞的,考慮身后事,才是魏紹庭現在該做的事情。</br> “你放心,那武道至尊不會針對你的,只要是今年加入天魔宮的人,都不會有事,對方也算實事求是了,不準備濫殺無辜。”</br> 魏紹庭說道:“所以從現在開始,我會把我能給的一切,全都給你,等你以后徹底成長起來了,重鑄天魔宮,就算是對我最好的報答。”</br> 秦宣心頭劇顫。</br> 沒有半點風險,直接就能得到很多好處,只需要在以后有能力的時候,去重鑄天魔宮、延續傳承即可。</br> 這份機緣……</br> 大到讓人感到觸目驚心了!</br>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這么個意思,所以我剛才……”</br> 秦宣深感愧疚。</br> 魏紹庭拍了拍秦宣的肩膀,笑道:“不用往心里去,我頂多批評你太急躁了,不聽我把話說完,但其實也正常,你現在對天魔宮毫無歸屬感,憑什么要跟我們生死與共?</br> 仔細想想,你如果上來就說要跟我們共進退,那你反而是虛偽了,這話說出去誰信啊。”</br> 秦宣深受感動。</br> 他不知道魏紹庭原本是個怎樣的人,但至少在明確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情況下,確實是和藹可親。</br> “對了,我二師姐應該也是今年才加入天魔宮的吧?”秦宣疑問道。</br> “你二師姐?”</br> “就是唐溪玥。”</br> “……”</br> 魏紹庭很是意外,“沒想到她是你師姐,難怪也那么優秀,她要是男兒身,我早就把重擔交給她了,看來你是因為她,才會來的。”</br> 秦宣點點頭。</br> 魏紹庭笑道:“放心吧,她才加入天魔宮沒多久,當然不會有事,我現在開始好奇了,你們的師父是何方神圣,能培養出這么好的徒弟。”</br> “我們師承通神強者,可惜他老人家不在人世了。”秦宣如實說道。</br> “那就難怪了,武道至尊的徒弟,那能一般嗎……”</br> 魏紹庭對秦宣越發滿意了,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去休息吧,明天開啟盛典,走走儀式,天魔宮先輩泉下有知的話,也會欣賞你的。”</br> 秦宣點了下頭。</br> 當秦宣被人帶往住宿區的時候,經過一個人工湖。</br> 只見紀今朝略顯落寞的坐在湖邊,背影很是寂寥。</br> 聽到腳步聲,發現是秦宣,紀今朝立馬站了起來,幾經猶豫,最終開口說道:“我能問你兩個問題嗎。”</br> “可以。”</br> 就沖紀今朝沒有答應肖凱旋來害人,秦宣給了這個面子。</br> 紀今朝問道:“你幾歲開始踏入武道一途?”</br> 秦宣說道:“十五。”</br> 紀今朝瞳孔收縮,心底生出一陣無力感,旋即再問:“你現在到底有多強?”</br> “我沒有多強……”</br> “過分謙虛就是狂妄了!”</br> “行吧。”</br> 秦宣無奈道:“具體的說不太清楚,像劉管事那種人,能否鎮殺他,也看運氣,如果是你的話,我站著不動讓你打半小時,估計會受點傷吧,這還是因為你也能越級戰斗,否則打一天也跟撓癢癢似的。”</br> “你!!!”</br> “不是你讓我別謙虛的嗎,怎么還急眼呢?”</br> “……”</br> 紀今朝扭頭就走,看起來氣得不行,但剛走出幾步,看著又像是釋然了。</br> 跟這種怪胎攀比什么,到最后只能是徒增無意義的精神內耗。</br> 打不過,就試圖感受一下對方的優秀,心境果然很快就通透了呢。</br> 秦宣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權當一個小插曲,很快就來到了二師姐的閨房里。</br> 此時唐溪玥正在鼓搗一堆毒物。</br> 毒蛇、蝎子之類的,在她手臂上爬來爬去。</br> 看起來可真像個蛇蝎美人。</br> 一般人可不敢接近唐溪玥,即便再眼饞她的絕美容顏,也會對這些毒物望而卻步。</br> 當然也有膽子大的。</br> 心說許仙都敢曰蛇,唐溪玥有什么可怕的?</br> 可惜,這天才那權貴的,誰也得不到她的芳心,都白搭。</br> “二師姐。”秦宣走過來喊了一聲。</br> “別喊我,滾出去。”唐溪玥怒道。</br> 秦宣已經不是那個愣頭青了,大抵猜出了她的心思,想必是自己接受最后一次考驗的時候,一度在鬼門關邊緣游蕩,讓她擔驚受怕了。</br> 這個時候,如果是直男的話,必定會說:“你吃槍藥了?有病就去治,老子做錯什么了?!”</br> 秦宣卻是從后方輕輕抱住唐溪玥,柔聲道:“我心里有分寸的,借助那些磨煉,正好讓《虛空煉體訣》突破了,而且我不想讓你失望,畢竟……我一直是你內心深處的驕傲。”</br> “你才不是我的驕傲,油嘴滑舌的說什么呢,兩年不見,竟然變得這么油膩。”</br> 嘴上說著油膩,暗地里卻是心花怒放,連語氣都變得柔軟了。</br> 女人,向來口是心非。</br> 但是女人心海底針。</br> 稍有不慎就會脫軌!</br> 秦宣潛意識笑道:“可能是被大師姐影響了吧,她那人跟一團火似的,你也知道。”</br> “喲,被大師姐調教成這樣了,你們可真棒呢!”</br> 唐溪玥咬著牙,狠狠掐了秦宣腰間一把,“滾出去!!!”</br> 砰。</br> 門被重重的關上了。</br> 秦宣站在門口十臉懵逼。</br> ……</br> 次日。</br> 一座大院里。</br> 秦宣面前,是天魔宮歷代宮主的靈牌。</br> 從古代,一直延續到現代,算是很悠久的一個門派傳承了,雖然現在科技發達了,但有些傳統儀式,總是不能忘的。</br> 此時整個天魔宮的人都在這里,包括魏紹庭和幾位高層,以及數百名弟子。</br> 等秦宣給歷代宮主上完香,魏紹庭宣布道:“即日起,秦宣就是天魔宮圣子,今后所有人見他如見我,誰敢有半點不敬,一律嚴懲!”</br> 所有弟子全部單膝跪地,誠惶誠恐。</br> 由于昨天秦宣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所以并沒有什么不長眼的家伙跳出來唱反調。</br> 相反的,大家都很認可秦宣!</br> 儀式結束后。</br> 魏紹庭遣散了所有人,唯獨留下秦宣。</br> 在秦宣詫異的目光里,魏紹庭從一個隱蔽的角落里,拿出了一支簫,“這是天階下品神兵,我把它命名為靈霄,靈霄寶殿的靈霄,音同簫,感覺挺貼切的。”</br> 秦宣接過這支名喚靈霄的神兵,疑問道:“怎么使用?”</br> “學過這種樂器嗎,不會的話要先學一下。”</br> 魏紹庭說道:“它有別于刀槍棍棒,內部法陣需要用聲波去控制,還需要配合相應的曲目,才能發揮威力,修為越高,威力也就越強。”</br> 秦宣明白了,立刻點頭道:“我什么樂器都會,譜子給我試試。”</br> 魏紹庭略顯詫異。</br> 這么優秀的嗎?</br> 可惜自己沒女兒,不然高低要在臨死前,享受一下當岳父的滋味!</br> 很快的。</br> 秦宣拿到一本曲譜,稍微看了看,便是開始吹奏一曲《竹林月色》。</br> 曲子是制作這件神兵的人所譜寫的,并非什么傳世佳作,不具備知名度,但卻是非常適合靈霄。</br> 悠揚簫聲緩緩響起。</br> 秦宣灌注了真氣,和靈霄相互配合,使得一陣陣無形的聲波,向著四周擴散而去。</br> 外頭大院中,聲浪所過之處,任何物件都是寸寸炸裂,就連守門的兩個,修為不太高的弟子,都瞬間感到氣血翻騰。</br> 他們捂著耳朵,在地上瘋狂打滾,很快就七竅流血了。</br> 秦宣發現之后,連忙停了下來,主動為這兩名被誤傷的弟子治療之后,心緒久久不能平復。</br> “這靈霄,太狠了。”秦宣驚嘆道。</br> “畢竟是天階神兵啊,如果我來吹奏的話,通幽境大成都扛不住多久,不過隨著你的修為提升,它的威力也會越來越強。”</br> 魏紹庭說道:“關于曲譜還有待開發,如果你能寫出更厲害的曲子,對敵的時候,也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br> 秦宣點著頭,看著手中的靈霄,愛不釋手!</br> 但拿著貴重禮物的同時,秦宣漸漸發現,這其實也意味著一份責任。</br> 不能單說賺與不賺。</br> 既然答應了人家,被魏紹庭這般掏心掏肺的對待,就務必要把天魔宮,牢牢的放在心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