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陷入沉寂。</br> 整整一夜過去之后,劍尊發出一陣痛苦的低吟,終于紅著眼看向秦宣,“你想出去嗎?”</br> 該來的終于來了!</br> 秦宣心中狂喜,明面上卻是波瀾不驚的搖搖頭,“很矛盾的心情,既想要自由,又有點不舍得離開。”</br> “嗯?”劍尊疑惑。</br> “在這里練劍,隨時能得到指點,出去后就沒有這個機緣了。”</br> 秦宣嘆息道:“《浮光掠影》確實厲害,我每多理解一分,就對這劍招的大成階段,多期待一分。”</br>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br> 這種略顯矛盾的話術,反而更添幾分誠懇和可信度!</br> 劍尊一生自負,對于《浮光掠影》也是極有成就感,見秦宣這副癡迷的樣子,決然不至于生出疑心。</br> 良久。</br> 劍尊話鋒一轉,“劍術可以慢慢練,不用急于一時,我就問你一句,你大概需要什么樣的修為,才有可能解開這封印?”</br> 秦宣心頭狂跳,強裝淡定的說道:“不好推斷,非要我猜的話,可能至少需要無極境吧。”</br> “倒也差不多。”</br> 劍尊呢喃道:“十九年了,這封印松動了不少,如果你有無極境的修為,或許真能成事。”</br> “你這是準備放我走?”秦宣疑問道。</br> “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br> 劍尊緩聲道:“等你修煉到無極境再來,時間線太長,我沒有那個耐心了,所以我要你出去之后,盡快找到不低于無極境、且又精通符文之道的人,前來解救我。”</br> “你信得過我?”秦宣問道。</br> “當然信不過,你這小子心眼兒也是不少的。”</br> 劍尊冷笑道:“劍奴!喂他吃下毒丸。”</br> 秦宣差點就笑出聲了。</br> 果然啊,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用毒來控制別人,是個最佳的途徑,以前秦宣也喜歡這么干。</br> 可惜。</br> 劍尊怎么也想不到,秦宣純陽之體,百毒不侵。</br> 除非唐溪玥這種級別的用毒高手,或是罕見的遠古奇毒,否則幾乎奈何不了秦宣!</br> 當然,該演的時候還要演。</br> 秦宣裝出一副驚恐的模樣,最終“被逼無奈”的吃下了毒藥。</br> 劍尊淡淡的道:“每隔一個月,你就得回來吃一次解藥,否則你會腸穿肚爛而死,千萬別以為我在嚇唬你,如果你非要不信邪,那我認栽。”</br> 秦宣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樣。</br> 劍奴看了都心疼,聯想起自己那早夭的孫子,心里一陣陣的泛著酸水。</br> “年輕人,別太悲觀,只要你好好辦事,我不會虧待你的,現在你可以走了。”劍尊淡漠道。</br> “走吧。”</br> 劍奴帶著秦宣沖了出去,在外面的平地上,抓住粗壯的藤蔓,一路向上而去。</br> 終于算是重見天日了!</br> 這二十多天時間,秦宣就像住在鬼門關里,隨時都有可能萬劫不復,這一刻心里的石頭總算落地。</br> 而且這一趟收獲匪淺。</br> 《浮光掠影》、能抵擋萬象境強者全力一擊的護甲,還有一枚蘊藏著通神強者氣息的戒指。</br> 又賺麻了!</br> 相比之下,如果沒有發生這個意外,老老實實在山里搜尋那些,田家刻意散落的所謂寶貝,收獲遠遠無法和現在相提并論。</br> “孩子,你記得準時回來,一個月一次,不然真的會死,劍尊并沒有騙你。”劍奴眼里滿是慈祥。</br> 秦宣誠心誠意的向她鞠了一躬,笑道:“謝謝阿婆。”</br> “乖。”</br> 劍奴摸了一把秦宣的腦袋,然后拿出一塊銅片來,“這個給你吧,說不定哪天對你有用。”</br> “!!!”</br> 秦宣雙目圓睜。</br> 這塊銅片,赫然跟他現在所持有的那兩塊,是同一系列的!</br> 銅片上的奇怪字符,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臨摹出來的,因為其中蘊含的那種神韻,再厲害的能工巧匠,也不足以盡數復刻。</br> 所以。</br> 這塊銅片,也是碎片之一!</br> “阿婆,你……”</br> “這是當年劍尊賞賜給我的,他實力滔天,任何機緣都看不上了,而我拿著這個也沒用,收著吧。”</br> “……”</br> 秦宣莫名感到鼻酸。</br> 真的感動了。</br> 他和劍奴非親非故,僅僅是相處了二十幾天,竟被這般真誠以待!</br> 如果師父還在世的話,高低要介紹給他……</br> “好了好了,快走吧,下個月再見。”劍奴擺了擺手。</br> 秦宣點點頭,往前走了兩步,最終還是回頭說道:“抱歉阿婆,那個毒藥對我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我不會回來送死了。”</br> 劍奴笑了。</br> 笑得很慈祥。</br> 像是在感謝秦宣的坦誠,最后什么都沒有說,快速跳下了懸崖。</br> 這世上的確存在數不清的黑暗,裹挾著一顆顆骯臟丑陋的心。</br> 但同時,總會有光亮所能及的地方!</br> ……</br> 與此同時。</br> 田淑雯陣營所在的大院,正處在水深火熱中。</br> 祁修璟四人、宋卓倩五師姐妹、青盟全員,乃至凌星和凌月,全部身負重傷!</br> 田淑雯作為指揮者,沒有出戰過,目前只有她一個人毫發無損。</br> 這二十多天來,田毅豪那邊強勢無比,他們居然擁有兩位體武雙修的天才人物。</br> 正是楊洛白和沈屹川!</br> 兩人本就是天命榜的熱門人選,武道修為高至空靈初期,而體魄方面只算兼修,不太出眾,只能媲美武道宗師,但放在這樣一個地方,也足夠驚人了。</br> 有這兩位的存在,田毅豪陣營幾乎是所向披靡,前段時間只是為了多尋找一點寶物,才放慢了節奏。</br> 近幾天,他們開始瘋狂進攻,到現在為止,田毅豪已經攻占了幾個弟弟所在的大院,最后僅剩田淑雯!</br> 此刻。</br> 大院之外。</br> 田毅豪率領一百名外援,虎視眈眈。</br> “真沒想到啊,最難啃的骨頭,居然會是我小妹這里,連續攻打了兩次,都沒有成功。”田毅豪感慨道。</br> “青盟有點東西。”</br> 楊洛白淡淡的道:“我見過狠人,但沒見過這么不怕死的,他們的凝聚力強得驚人,集體爆發出來的氣勢,仿佛氣吞山河。”</br> 沈屹川也點了點頭,“我剛回龍國的時候聽說過這個青盟,當時只覺得是一群烏合之眾,現在不得不承認,如果他們修為追趕上來,有資格當我們的對手。”</br> 李楓葉同樣附和了幾句。</br> 這三位天命榜預測中最熱門的天才,都給予了青盟高度認可,當然,這也是拋開修為不談,否則雙方差距仍然很大。</br> “你們有點言過其實了吧,要不是靠著我小妹布下的機關,他們能堅持到現在?”田毅豪看著那座宅院,臉上滿是不屑。</br> 沒有人回答他。</br> 田淑雯學過奇門遁甲,懂得布置一些機關,這才是他們能夠守到現在的根本原因。</br> 但如果沒有青盟這恐怖的凝聚力,以及個個不凡的氣魄和膽識,以田淑雯那半桶水的水平,根本就是徒勞的。</br> 這些天才,打從心眼里瞧不起田毅豪的心性。</br> “進攻吧,事不過三,這是最后一次了,他們撐不了多久了。”田毅豪大喊道。</br> 剎那間,百人團體齊齊沖進大院。</br> 田淑雯看著身邊幾十個受到重創的伙伴,無奈嘆息道:“還是放棄吧,以你們現在的狀態,再堅持下去,就會有生命危險了,反正大家都尋到了不少寶貝,這一趟也算值了。”</br> “那你當不了繼承人,不遺憾嗎?”凌星問道。</br> “我真正遺憾的是,最后的贏家,居然是田毅豪。”</br> 田淑雯郁悶道:“這種連最基本的國家榮譽感都沒有的人,指望他能帶領家族走到多遠的未來?想想就讓人心寒,但沒辦法,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害了你們。”</br> “那你就錯了,從來就沒有人為你而戰。”</br> 凌星說道:“別人我不知道,至少我和妹妹,還有青盟,都為秦少而戰,否則我們早就放棄抵抗了!”</br> “對!”</br> “青盟的威名,全靠盟主一己之力撐起來的,我們氣餒過、自卑過,最后卻也幡然醒悟,大家享受著盟主帶來的諸多便利,這種時候,更該為他做點什么。”</br> “既揚我青盟之威,又不負盟主期許。”</br> “兄弟們,干!!!”</br> 一群重傷之人,竟然又生出了一股強烈的戰意,他們的眼神堅定無比,沒有絲毫的猶豫。</br> 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連眼睛都不眨。</br> 理想和信念,共同匯成一股磅礴的凝聚力,仿佛身上的疼痛,都瞬間遭到麻痹!</br> 眼看這數十人主動沖了出來,田毅豪這邊所有人都感到震撼。</br> 誰都不相信,他們是為了幫田淑雯成為繼承人,才這般拼命,畢竟另外幾個陣營,在意識到不可敵的時候,直接就放棄了。</br> 在這種場合,誰會拿生命做賭注?</br> 到底是怎樣的信念在支撐他們!!</br> 就在雙方即將交匯之時。</br> 一道道慘叫聲,突然從田毅豪陣營中響起。</br> 田毅豪等人回頭望去,無一不是目眥欲裂!</br> 連續二十多天從沒有露過面的秦宣,在此刻出現了……</br> 沒有任何氣息波動。</br> 僅憑那血肉之軀,一拳一個,所向披靡。</br> 所過之處,慘叫連天。</br> 一個又一個平時風頭無兩的天才人物,宛若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