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小院，夜深人靜。</br> 外面老婦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清晰可聞，空氣中隱約有淡淡的香氣，那種香味像極了燒香拜佛時的味道。</br> 砰砰砰。</br> 門扉再度被敲響。</br> “有人在家嗎？”</br> 老婦人的聲音忽遠忽近，似乎下一秒，腦袋就要從門縫當中鉆進來一樣，給人一種頗為詭異的感覺。</br> 哪怕是閆雷也覺出一絲異樣。</br> “大人？”</br> 他看向楊凡。</br> 楊凡瞇著眼睛，目光落在門口：“看來，我們的行蹤似乎暴露了！”</br> 他們從租下這個院子，再到收拾整理，實際也不過是用了半個多時辰罷了，對方這么快就上門來試探，真是令人心驚。</br> 可見取嬰教對于這個村鎮的滲透，已經到了一種驚人的地步。</br> 怨不得清除取嬰教能夠被東廠安排作為歷練任務，并且給出了七天時間，顯然這取嬰教的存在有些難纏。</br> “倒要看看這些裝神弄鬼之輩要做什么！”</br> 楊凡起身，施施然的來到了門口。</br> 隔著一閃木門，他甚至能夠感覺到那老婦人的腦袋正歪過來，死死的貼在了門縫上，朝著里面望過來。</br> 門縫中間露出一對豎直排列的眼珠。</br> 直勾勾的，似乎不會眨動，也不會移動，憑空浮在門口一樣。</br> 楊凡突然一笑：“你要喝水是嗎？”</br> 老婦人的眼珠依舊盯著楊凡，聲音沙啞的說道：“是啊，老身的孩子餓了，想討碗水喝……”</br> “那太遺憾了，我這里只有肉。”</br> 楊凡一攤手，滿臉可惜的說道。</br> “肉也可以吃。”</br> “你明明討的是水，所以，我不能給你肉吃！你還是換一家去討水喝吧！”</br> 楊凡認認真真的說道。</br> “明明有肉，為什么還要讓我們去討水喝？”</br> 老婦人一窒，似乎沒想到楊凡會這么說，聲音突然悲苦起來：“老母保佑！我只是想給孩子討點吃喝，為什么你們連這般小小的愿望都不可能滿足我？”</br> 她突然瘋狂的囈語起來。</br> 趴在門板上，整個門板發出嘩啦啦的響聲，似乎馬上就要裂開。</br> 門縫，地面上，一股股黑氣瘋狂的從外面鉆了進來。</br> 閆雷嘀咕了一聲，卻立馬站了起來，握緊了腰間長刀，露出警惕之色。</br> 而楊凡則是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門縫。</br> 若是站在遠處，就能夠看到楊凡等人剛租下來的這一個小院漸漸的被一團黑霧纏繞，門口處老婦人的腦袋已經慢慢的鉆進了門縫。</br> 門外只留下了一具干瘦的身子，衣衫襤褸，破舊不堪。</br> 而她的懷里則是抱著一個嬰兒。</br> 那嬰兒一兩歲左右，穿著紅棉衣，一左一右兩個小辮子，看上去就像是年畫娃娃一樣，胖嘟嘟的，臉上晶瑩飽滿。</br> 幾乎和瘦得皮包骨一樣的老婦人形成了鮮明對比。</br> 院子中。</br> 門縫處擠進來老婦人的腦袋，枯朽如樹枝一樣的亂發披在腦后，她臉上都是褶皺，眼神怨毒的看著院內所有人。</br> 很難想象，這么大一顆腦袋怎么從門縫鉆進來的。</br> 不過，閆雷到底是東廠老人，立馬反應過來。</br> “小心！結陣！”</br> 閆雷直接喝道。</br> 周圍的廠衛們瞬間結成了戰陣，手中或是持刀，或是持弓弩，滿臉警惕的看著面前這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br> 老婦人環顧院內眾人，突然咧開嘴一笑，牙縫當中隱約能夠看到肉芽：“真是鮮嫩可口的人兒啊！老身的孩子要喝水，可老身卻是要吃肉的啊！”</br> 嗖。</br> 她的脖子驟然伸長，枯朽亂發包裹著她的腦袋朝著楊凡就咬了過來。</br> 幾乎一瞬間，就到了楊凡的面前。</br> 楊凡面無表情的看著這顆腦袋，一刀狠狠的斬了過去，瞬間將老婦人的人頭砍成了兩半，然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br> 從中間被一分為二的腦袋竟然毫發無損，隨著兩道黑光劃過，徑直撲到了楊凡身后的廠衛們中間。</br> 砰砰。</br> 有兩個廠衛一時不備，竟然被老婦人的腦袋咬在了脖頸上。</br> “啊！啊！”</br> 兩人慘叫一聲，拼命反抗，卻被一股磅礴大力撞倒在地。</br> 汩汩！</br> 鮮血驟然噴濺而出，發出泉涌一般的吮吸聲音，幾乎在一瞬間，兩個廠衛就被吸去了三成氣血！</br> “該死！”</br> 楊凡的臉色一沉，猛地回身斬去，將老婦人的脖子砍斷，咬在廠衛脖頸處的腦袋直接炸開，化作一團黑霧散開。</br> 下一秒，重新在老婦人的脖子處生出一個新的腦袋。</br> 嘴角處滲出絲絲鮮血。</br> “真是美妙的滋味。”</br> 老婦人咧嘴，牙齒上沾染了血水，看上去就頗為駭人。</br> “好詭異的法身！”</br> 楊凡終于被眼前的老婦人激怒。</br> 此時，他已經判斷出對方的實力，一尊法身級強者，而且，法身頗為詭異，好似沒有實體，更是不懼一般兵器砍殺。</br> 剛一來，對方就出動這等強者，這讓楊凡對于此行的任務，更多了幾分擔憂。</br> 來者不善啊！</br> 不過，區區一個法身，誰給你的勇氣來挑釁的？</br> 于是，楊凡緩緩收起長刀，手中的方天畫戟直接變大，渾厚的氣血勃發而動，上面的龍紋開始閃爍起來。</br> “敢傷我下屬，那就拿你的命來填吧！”</br> 轟！</br> 大戟破空，發出沉悶如龍的聲響。</br> 老婦人仗著自己法身詭異，根本不害怕，反而朝著楊凡撲來，然而下一秒，她的腦袋直接被打爆！</br> 并且，與上次的安然無恙不同，這次她卻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慘叫。</br> “該死，你的大戟里到底有什么鬼東西！”</br> 她只覺得自己的神魂被狠狠的撕咬了一口一樣，腦袋直接炸成了黑霧消散開來，還未復原，大戟上的龍紋就又亮起。</br> 砰！</br> 腦袋再次炸開。</br> 老婦人頓時慌了，懷中年畫娃娃一樣的嬰孩睜開了眼睛，無頭法身抱著嬰兒，飛快的逃離。</br> “現在才想走，是不是太晚了一些！”</br> 大門被撞碎，楊凡轟然出現，拎著方天畫戟，風馳電掣般追了出來。</br> “空行老母，霧海遮天！”</br> 老婦人尖叫一聲，只是一瞬間，周圍方圓數里就被黑氣徹底籠罩。</br> 追趕中的楊凡只覺得面前瞬間一黑，整個人猶如被一團黑霧吞沒，眼前直接沒了對方的影子。</br> 楊凡腳步一頓，神通光球一轉。</br> 瞬間鎖定對方的氣機。</br> 他的臉上浮現出冷笑，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倒是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