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內殺敵也是有類似斬首記功的傳統，楊凡一回來，見他提著武僧首級，很快，有專人過來做了登記。</br> 方便鏟也被帶走登記，當然，楊凡也可以選擇留下，不過，這么一桿長柄武器，他還是放棄了。</br> 至于那二百多兩銀子，就算是私人繳獲了。</br> 別人沒問，楊凡也沒說，畢竟指望著要一群太監將塞進兜里的錢重新拿出來，實在是太困難了。</br> 更何況是楊凡？</br> 過了一個時辰，東廠的一眾廠衛陸續返回。</br> 甚至連死傷都很少，畢竟廠衛的集體任務，在追擊時基本上保持五人一隊的建制，配合長刀和弓弩，那些逃散的武僧根本不是對手。</br> 除了楊凡這樣的愣頭青外，根本都是結伴而行，當然，少數有倒霉的碰見了遁逃的白衣僧人，被其順手殺掉了。</br> 死傷統計完畢，戰功也被記錄，斬首記功，生擒同樣也會記功，而接下來就是此行的重頭戲。</br> 搜刮！</br> 此處營寨是華嚴寺的余孽暗中經營的一條退路，隱匿了大量的錢糧物資，這次之所以如此大規模出動，也有刮地三尺的意思。</br> 有陶英坐鎮，有專人負責監督，東廠所屬眾人收了刀，一個個化身為摸尸行家，開始搜刮資源！</br> 楊凡這一次是真的長了見識。</br> 什么叫做刮地三尺！</br> 什么叫做寸草不生！</br> 東廠走過的地方，連土皮上面的草都給你揪走，他本以為自己在此道上算是登堂入室了，沒想到不過是初出茅廬。</br> 眼睜睜的看著東廠眾人恨不得把營寨的房梁都扛走時，他終于服了。</br> “還是你們狠啊。”</br> 甚至到了最后，連山林中的尸體都被回收帶走，怕不是要去抽筋拔骨去煉制武器！</br> 不過，到了這時，這一次的任務總算是結束。</br> 隨著一名專門的馴馬人一聲口哨，本來眾人半路丟棄的駿馬紛紛出現，甚至有些已經套上了車，明顯是為了裝這些繳獲戰利品的。</br> 一行人開始返回。</br> 此時，天色已經黑下來。</br> 東廠眾人沖過春熙鎮，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盡頭。</br> “呼，終于走了！”</br> “我好像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恐怕不知道是什么人到了血霉了，被剿滅在山里！不會是山里有強盜吧！”</br> “開什么玩笑，真有強盜的話，那些公子哥兒們還會來這里？八成是哪家在山里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被這些廠衛們盯上，給斷根絕了種了吧！”</br> 眾人議論紛紛。</br> 白天里在青樓里打算布施肉身的小和尚轉頭看向了山中，夜風中似乎有血腥氣吹來，味道竟頗為香甜。</br> “阿彌陀佛，祝各位早登極樂。”</br> 他突然展顏一笑，竟然再次鉆進了一座青樓中，赫然是他白天來過的地方。</br> 而這一次，他卻久久沒有出來。</br> 若是有高手在這里就會發現，自打他進去后，那青樓就和現實世界有了一層厚厚的隔膜，似乎可觸而不可及，卻能夠聽到里面傳出的歡喜之聲。</br> 而另一邊。</br> 皇城，東廠重地。</br> 繳獲的戰利品按照規矩入庫，楊凡再次見到了肖公公，他手里拿著算盤和賬本，身邊跟著幾個小太監，在忙著處理一應事宜。</br> “我的一萬兩銀子……”</br> 他的嘴角狠狠抽動了一下，眼珠子有些發綠，隨后，他瞥了一眼身邊的孫榮，問道：“那個人是做什么的？”</br> “那是肖公公，煉丹房的主事！”</br> 孫榮順著楊凡的目光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肖公公，他臉色一變，低聲說道，“他和兵器房的郭公公，雜物房的于公公，三人共同執掌著整個東廠的財權，一應的賬目基本都要他們三個過手，萬萬得罪不得。”</br> 楊凡聞言一窒。</br> 好家伙！</br> 他還真是受寵若驚。</br> 這么大的人物，竟然看得上自己的一萬兩銀子？可是明明只有兩千兩的成本，卻賣自己一萬多兩！</br> 怎么想都讓人意難平。</br> “看來短時間內，自己這錢只能暫時寄存在對方那里了。”</br> 楊凡心里長嘆了一口氣。</br> “利息的話，那就算作一天是一萬，十天就是十萬，一個月就是一百萬，半年就是一千萬，一年就是一個億……”</br> 楊凡默默的算完賬，決定將銀子暫時在肖公公的錢袋子里先放一年好了。</br> 等到繳獲的戰利品全部統計完畢，楊凡也終于拿到了自己的功勛牌，上面刻有此次行動的全部收獲，共計一百五十七點功勛。</br> 其中，兩個普通武僧，一個是十點功勛。</br> 一個先天武師級別的武僧，折合為一百點功勛。</br> 再加上上繳的那一柄方便鏟和羅漢拳法，以及集體任務的基礎功勛，又是三十七點的功勛。</br> “嘶！”</br> 旁邊的孫榮探過頭來，瞅了一眼后，眼珠子都發紅了，“小凡子，你怎么這么多功勛值？”</br> 楊凡看了看他手上的功勛牌，上面一共兩點功勛值，孤零零的有些刺眼，不想刺激他，轉換話題問道：“功勛值能做什么？”</br> “什么都能做，換資源，換戰技，換武器。”</br> 孫榮酸溜溜的說道。</br> “哦？”</br> 楊凡來了興趣，問道，“怎么換的？”</br> “雜物房的于公公那邊有價目表，你抽時間可以去看看，功勛值的價值很高，能換到很多銀子買不到的東西。”</br> 孫榮看著楊凡的功勛牌，又看了看自己的，委屈巴巴的說道。</br> “哦。”</br> 此時時間已經不早，楊凡也不想去看了，他現在迫切想要回長青宮，打算請教陳妃娘娘一些事情。</br> 是以，他和孫榮告了別，就匆匆趕回長青宮。</br> 長青宮內，燈火通明。</br> 陳妃娘娘素來沒有早睡的習慣，今夜也不知道又宴請了誰，楊凡一進來就聞到了空氣中散發出來的飯菜香氣。</br> 也不知道陳妃娘娘的鼻子怎么這么靈，一看到楊凡，就皺了皺眉：“你又殺人了？好重的血腥味。”</br> 楊凡干笑一聲，連忙說道：“出了一個任務，去剿滅華嚴寺的余黨。”</br> “哦？說來聽聽。”</br> 陳妃娘娘眼睛一亮。</br> “是這么回事……”</br> 楊凡趕緊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反正這么大的事情，也不太可能瞞得住有心人，他自然也就說得很痛快。</br> 同時，他也把自己得到的那一本《華嚴救苦度厄經》掏了出來，問道：“娘娘，您可知道菩提多羅此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