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地跪拜痛哭的女子，楊凡突然說道：“細細說來，此事的前因后果。”</br> 這些女子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開口說道：“回稟圣僧，我等出身貧苦，家中為了活命，不得不將我們賣到了寺中！”</br> “然而，寺中的尼姑庵傳授的所謂明妃之法，竟是逼迫我們與住持方丈，乃至各院首座同修！”</br> “甚至還要我們陪一些前來寺中上香的達官顯貴！”</br> “有的姐妹不肯，竟被生生做成了肉蓮……”</br> 說到這里，女子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強烈的驚恐之色。</br> 旁邊的女子見她因為恐懼而難以出聲，只好接著說道：“我們聽聞圣僧慈悲之名，只求圣僧能伸出援助之手，救我們姐妹脫離苦海……”</br> “我等姐妹，下輩子愿意當牛做馬，供圣僧騎乘驅策，以報圣僧恩德！”</br> 女子們拜倒一地。</br> 哭聲令人動容。</br> 不過，楊凡的表情依舊平靜：“我佛慈悲，看來此事貧僧是不得不出手了！”</br> 說罷，他緩緩起身。</br> 而就在這時，外面卻闖進來一群手持鑌鐵棒，宛如銅人般的武僧，為首的黑臉武僧看到這些女子，眉頭一皺。</br> 又看到站在當中的楊凡，眉頭皺得更緊。</br> 他邁步上前，抱了抱拳，說道：“見過圣僧！半夜前來，多有攪擾，還請圣僧恕罪！”</br> 楊凡淡淡說道：“既是攪擾，那你們就退去吧！”</br> 黑臉武僧聞言一窒，好一會兒才道：“圣僧，此事恐怕是有什么誤會！這些女子本是方丈從外面救來，因為被歹人迷了神志，清白盡喪，精神有些失常，至今尚未恢復，所以經常難分清身在何處，將寺內眾僧當做當初的歹人！”</br> 頓了頓，他一臉真誠的說道，“圣僧勿要被她們的話所蒙蔽！”</br> “圣僧，他在說謊！”</br> 女子們聽到這話，一個個臉色大變，紛紛抓著楊凡的僧袍，喊道，“圣僧，不要相信他的話！他是壞人！當初就有姐妹想要逃走，卻被他生生打死當場！”</br> “求圣僧施展降魔之力，將他們鎮壓！”</br> 七嘴八舌的聲音響作一片。</br> 而那黑臉武僧卻是不斷怒斥這群女人忘恩負義。</br> 看到這一幕，楊凡突然笑了。</br> 突兀的笑聲令兩邊的爭吵聲都是停了下來。</br> “好了，鬧劇到此為止吧！你們隨貧僧來吧！”</br> 楊凡看了那群女子一眼，就要邁步往外走去。</br> 女子們對視一眼，一咬牙，就跟在了楊凡的身后，不少人的眼底流露出了難掩的喜悅之意。</br> 黑臉武僧一步擋在了楊凡等人的身前，說道：“圣僧，這是何意？難不成真信了這群瘋女人的話不成？”</br> 楊凡淡淡說道：“讓開道路！”</br> “圣僧，這是我寺中內務，你不明真相，莫要插手！”</br> 黑臉武僧抓著鑌鐵棒的手微微用力，上前一步，冷聲說道：“而且，這群瘋女人之所以故意蒙騙于你，就是看中你的慈悲之心！圣僧，豈不知慈悲也會生出禍害來的道理嗎？若是因此壞了我寺的名聲，圣僧你承擔不起！”</br>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此事貧僧自有決斷！”</br> 楊凡說著就繼續往外走。</br> 那黑臉武僧卻臉色一沉，鑌鐵棒狠狠在地上一戳，發出金屬鏗鳴之聲：“無用之慈悲！既然圣僧有意為難，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來人，將圣僧請下去！”</br> 說罷，身后眾多武僧齊齊邁上前一步。</br> 宛如金銅色的肌膚，肌肉虬結，鑌鐵棒直直的指著楊凡，宛如一堵鐵壁，氣勢強橫霸道至極！</br> 這是銅人陣！</br> 彼此氣息相連，渾然一體！</br> “圣僧，現在放下你那可笑的慈悲，為時不晚！”</br> 黑臉武僧淡淡說道。</br> “慈悲豈會可笑？”</br> 楊凡嘆了口氣，伸手掏出自己的佛器，“心有慈悲，亦能降魔！”</br> 六管藍火加特林再次登場！</br> 黑臉武僧看著這奇特的佛器，面無表情的喝了一聲：“上！”</br> 那群武僧瞬間揮動鑌鐵棒，無數棒影交織，化作一根足有百丈的巨大鐵棒，狠狠的朝著楊凡砸了下來！</br> “南無加特林菩薩，六根清凈貧鈾彈。一息三千六百轉，大慈大悲渡世人。”</br> 楊凡扣動扳機，藍色的火焰化作金屬風暴，瞬間將眼前一片清空！</br> 什么銅人陣，什么金身羅漢，直接化為了滿地碎片！</br> 血肉都炸成了煙霧！</br> “不！”</br> 而為首的黑臉武僧也只多堅持了幾個呼吸，便也與其他人一般下場！</br> “我佛慈悲！”</br> 楊凡吹了吹炮管，念了一句佛號。</br> 那些女子看到楊凡這般表現，一個個又驚又喜。</br> 而這時，楊凡卻緩緩回過頭來，對著她們的加特林的炮管，竟突然再次亮起了微弱的藍光！</br> 隨后，藍光暴涌！</br> “圣僧！”</br> 這群女子大驚失色，可是，面對如此慈悲的超度，她們如何有力量抵擋，只在頃刻間便化作了滿地血肉碎片！</br> 血泊如海！</br> 楊凡站立在滿地血水當中，月白色的僧袍纖塵不染，猶如神圣！</br>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br> “我即是佛！”</br> 楊凡雙手合十，寶相莊嚴。</br> 唰唰唰。</br> 而就在此刻，那些血水和斷臂殘肢卻猶如斑駁的墻壁一般，漸漸地化為虛無，剛剛的武僧和佛妃，竟好似幻夢般消散。</br> 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凝聚成形。</br> 赫然是周合！</br> “好一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等慈悲心，貧僧佩服！”</br> 周合目光閃爍，心里卻帶著忌憚。</br> 楊凡看向黑暗中走出的周合，說道：“方丈謬贊了！”</br> 周合雙手合十一禮：“考驗已過！圣僧當為候選佛子之一！待到盂蘭盆會，希望圣僧能摘得佛祖傳承！成就人間佛子！”</br> “希望如此！”</br> 楊凡含笑點頭。</br> 周合緩緩退去，身影再次化為無邊黑暗。</br> 直到他離去，楊凡嘴角的笑容才緩緩收斂，看著剛剛那些武僧和佛妃消散的地方，心中微冷。</br> 好一場測試！</br> 因為，根本沒有所謂的迷障和幻夢！</br> 從佛妃獻身，佛妃求救，再到武僧攔路，幾乎步步陷阱！</br> “能輕易抵抗他心通和宿命通，原來這些人都成了你的化身嗎，周合？若我稍有動念，恐怕就要立馬落入彀中！”</br> 偌大的大佛寺，恐怕自始至終只有周合一個人！</br> 其他人皆為化身！</br> “且看盂蘭盆會那天，你到底有何算計！”</br> 楊凡冷笑的捏緊了袖子里的一枚令牌，一卷袖子，回到了房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