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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崇山之心 II

    雨并沒有下多久。
    篝火倒是忽明忽暗燒了一晚上,直至只剩下余燼,煙霧裊裊升起,彌漫著某類鴨跖草科植物淡淡的清香。
    清晨的雨林帶著一種昏暗未明的狀態(tài),而皮里耶德山仍陰沉沉地聳立著,山巔遮于云霧之間。
    蜥人不以山為神圣,并為它取了一個巨人之王之一的名諱——皮里耶德,因為它發(fā)怒時聚起天地之間的烏云,降下滔天的洪水,落在這片泛濫的土地上。
    方鸻見過昨天那場瓢潑的大雨。
    它帶來的雨水在夜色下漫過山谷,只是來得也快,去得也快。
    雨后每一叢寬闊的葉片上都積了水,用手一碰,撲簌簌落下來,猶如水銀瀉地。
    天藍用手撥弄著葉片,試圖對姬塔進行惡作劇。
    但博物學(xué)者小姐反應(yīng)很快,在水珠子落下的一剎那伸手一彈,魔導(dǎo)書嘩啦啦翻頁,一串咒文從書中飛出,縈繞著她白嫩的指尖,將水花化作一支冰棱,撞碎在天藍胸口。
    撞碎的冰棱把后者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愣了好一會白抬起頭一臉驚訝地看著她,滿是不可思議地口氣說道:
    “姬塔,你這么厲害了?”
    天藍隨即才意識到自己惡作劇敗露,忍不住摸了一下后腦勺,哎嘿嘿笑了起來。
    但姬塔把她扶了起來,“我沒注意是你,芙麗,沒受傷吧?”
    天藍拍了拍胸口,掃干凈冰渣子,滿不在乎地?fù)u搖頭。
    “那是什么法術(shù)?”她又有點好奇地問。
    “那是短字句,化水為冰與反擊咒,前者是原理很簡單的字詞魔術(shù),你理解為箴言術(shù)就可以了;消耗多少魔力取決于制造了多少效果,把一些水花變成冰棱只要幾Me'elos魔力而已。”
    “M、Me'elos?”
    姬塔像是一個真正的好學(xué)生一樣仔細(xì)向天藍解釋道:“Me'elos就是你魔導(dǎo)爐上那個標(biāo)識‘M’,它的詞根來自于努美林精靈語之中的曲調(diào)與符咒,指魔法中每一個單字所調(diào)集起的魔力,也是以太的基本單位。”
    “至于反擊咒……”
    “好了好了,”已經(jīng)一個頭兩個大的天藍趕忙打斷她,“我已經(jīng)聽明白了,總之就是一個很厲害的法術(shù),對吧?”
    姬塔輕輕眨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眸子,想說在魔導(dǎo)術(shù)的三級咒語體系中,那只是最簡單的一類。
    但她很安靜,知道自己的小伙伴只是不耐煩聽下去了而已,也沒再開口。
    她過去喜歡用大段大段的描述來增強魔導(dǎo)書的威力,直到那位大魔導(dǎo)士為她打開了另一扇門。
    在重新學(xué)會了如何使用短字句來達到想要的效果之后,自己的法術(shù)比以前更具有了實戰(zhàn)意義。
    但有時候,她真的十分想念自己的老師,可惜對方留在他們身邊的時間太短了。
    雨林中鳥語聲層層疊疊涌了起來,天色漸明,眾人今天的任務(wù)很重,得穿過這個山谷之后,沿著皮里耶德山西麓向上爬上海拔更高的地方。
    在那里越過一個山口,并抵達群山之間的臺地平原,薩瓦納帶。
    人們正收起帳篷,抖落上面的水珠,檢查毛毯被單之間是不是有蟲豸,靴子里有沒有盤蜷的毒蛇。
    這一夜地底的核桃?guī)兹怂枚疾皇呛馨卜€(wěn),以往他們這個等級很少會遠離城鎮(zhèn)太遠,至少不會深入到這么高等級的區(qū)域來。
    夜里的洪水雖然沒有帶來獸群,但林中細(xì)碎的雜響也足以讓他們徹夜無眠。
    而早已習(xí)慣了野外生活的帕克倒是老神在在,只抱怨了一下夜里糟糕的氣溫。
    大貓人坐在一截枯木上,把圣劍放在一旁,不看那朵綻開的野薔薇,它外表看來就和普普通通的長劍無易。
    早在眾人起床之前,他就已經(jīng)抽了一個煙斗。
    地底的核桃一行人對大貓人充滿了景仰,對于那從容與瀟灑更是羨慕不已。
    “順從于風(fēng)的意志,自由奔放,”獅人圣騎士用爪子點了點這幾個少年的胸口,“瑪爾蘭女士教導(dǎo)我們,毋須害怕與猶豫。”
    方鸻看著這一幕,搖了搖頭,如同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幾曾何時,大貓人先生在他眼中也是高手的代名詞,甚至看起來比艾緹拉小姐還要可靠。
    地底的核桃的幾個同伴,皆以干蔬堅果命名從棗子到碧根果,甚至還有一個叫鈦豌豆的。
    棗子是個小胖子,此刻正指著一個方向問道:
    “那、那是什么?”
    遠處傳來仄仄的聲音。
    方鸻停了下來,看著森林中那道緩緩移動的灰白色樹墻,答道:
    “灰樹人而已,在泥炭沼澤里很常見,它們等級很高,但是是中立生物,只要你們不去惹它們,它們很少會攻擊人。”
    大貓人吐了一個煙圈,也看著那個方向,“比起來它們的同類枯萎樹人就要兇殘得多,雖然只有不到二十級,但成片的枯萎樹林就是三十級左右的冒險者也不敢輕易踏足的。”
    “它們?nèi)ナ裁吹胤剑俊毙∨肿佑謫枴?br/>     “不知道,或許是洪水淹沒了它們的棲息地,讓它們不得不搬去地勢更高的地方。”
    眾人目送著灰樹人離開,這也算得上是一道難得一見的風(fēng)景。
    只有貝季一個人蹲在篝火的余燼邊,把早餐的餅子放在仍發(fā)燙得石頭上用手捂軟和了然后包起來。
    她把這些餅子分發(fā)給眾人,方鸻還有點意外這些干糧是怎么來的,一問之下才知道是這姑娘在帕契瓦時自己準(zhǔn)備的。
    如果方鸻不打算帶她去戈藍德的話,她就打算靠著這些準(zhǔn)備翻越舊世之梯了。
    雖然這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但方鸻也不得不佩服這姑娘的堅持。
    順便一說,地底的核桃拿到餅子時臉紅得好像蘋果一樣。
    他正結(jié)結(jié)巴巴對貝季說:“貝季小姐,如果你要去戈藍德,我會和你一起去的……”
    “因為、因為我答應(yīng)過你父親,要看照好你。”
    貝季默默聽了,看了看他,點了一下頭。
    天藍有點好笑地說起這件事,說從這傻乎乎的年輕人身上看到了某位團長大人當(dāng)年的影子。
    方鸻聽了臉一黑,他和希爾薇德之間可沒有這么捉急。
    但艦務(wù)官小姐只是抿嘴直笑。
    她一邊用星軌儀重新確認(rèn)了方向,昨天的那場暴雨并沒有讓他們偏離太多,仍可以按一天前定好的路線繼續(xù)前進。
    上午十點,他們就走出了那個山谷。
    隨著海拔的變化,周圍的植被分層則出現(xiàn)了明顯的變化。
    雨林的特征漸漸消失,雙子葉的樟屬、櫟樹,與大量藤本植物,羊齒類植物占據(jù)了視野。
    在這里他們遇上了另一類生物,遷徙的羽龍群。
    這是屬于阿蘇卡無翼龍的一個支系,看起來洪水也驅(qū)趕著它們向別處而去。
    而半個鐘頭之后,他們也遇上了前方的洪水。
    山澗的水位高漲,泥水漫過兩岸,匯成幾股向下游流去,水聲震耳欲聾。由于山洪沖斷了道路,眾人不得不另覓他途,在山谷間幾度轉(zhuǎn)折,一直拖到下午才回到正路上。
    洪水困住了一些羽龍,讓它們成為了了帕克的目標(biāo)。
    事實上帕帕拉爾人從之前遇上這些羽毛華麗的大家伙時,就對它們身上的羽毛念念不忘。
    那些色彩斑斕的羽毛,正好做他新到手的劍鞘上的裝飾。
    他上一把短劍在奧倫澤大逃亡時不慎遺忘在了旅店之中,于是那把從伊斯塔尼亞一直用到當(dāng)時的短彎刀正是宣告壽終正寢。
    新的這一把,是在帕契瓦采購的。
    據(jù)說是來自于辛薩斯時代的魔導(dǎo)器,按那個蜥人的說法,幾乎肯定是傳奇物品。
    帕帕拉爾人對此有兩分懷疑,八分相信。
    不過之前羽龍群出現(xiàn)時,他可不敢上去作死。至于單打獨斗嘛,他倒可以考慮一下。
    當(dāng)然他所謂的單打獨斗,是特指對面只有一個的情況下。
    帕克拿出十字弓,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方鸻看了這家伙一眼,也懶得管他,反正要是這家伙得手了,大家正好晚上加餐。
    但沒想到帕克把地底的核桃叫了過去沒多久之后,兩人便夸張地大呼小叫起來。
    引得眾人皆向那個方向看去。
    只見猶如在泥漿里面滾了一圈的兩人,牽著一頭無翼龍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地底的核桃猶如黑煤窯的曠工,幾乎只剩下一雙眼睛還露在外面,滴溜溜地轉(zhuǎn)。
    帕克要稍微好一點,用短短的手在大花臉上擦了一把,露出雪白的牙齒得意一笑。
    大貓人吹了一聲口哨,啞然失笑:“我從來沒聽說過抓羽龍要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的?”
    帕帕拉爾人吹噓道:“那是因為你過去見過的羽龍都沒有這一只大。我聽說越大、越強壯的羽龍頭頂上的羽毛也越健康,越鮮艷,不是我吹噓,我這一頭一定是這個群體中的首領(lǐng)。”
    瑞德笑著說:“我看你這一頭不僅僅是首領(lǐng),還是傳令官呢。”
    “什么?”
    但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大貓人便走了過去,一把抓住系在羽龍尾巴上的一條皮帶,并從下面扯下來一個行囊來。
    這時天藍也忍不住驚叫了起來:“帕克,你抓住的好像是一只雌的羽龍,它沒有頭冠!”
    眾所周知,只有雄性羽龍才有求偶用的鮮艷的羽冠,帕克瞪大了眼睛,向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抓來的羽龍看去。
    因為在泥漿中打了一個滾兒,他之前還真沒注意這個問題,但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自己的獵物頭頂上好像還真沒有羽冠。
    他顯得極為震駭,整個人好像斗呆若木雞:“這不可能!”
    但在隊伍最后面的方鸻看著這兩人,也不知道誰更傻一些,他嘆了一口氣道:
    “這是雄性。”
    “但它不是羽龍,而是阿蘇卡無翼龍?”
    他看了看大貓人手上那個行囊,“這是傳信袋,一般用來傳遞緊急信息的,它被捆在龍獸的尾巴根部,因為它們一般自己夠不到這個地方,更加保險。”
    “等下,所以說?”
    “所以說這頭無翼龍是有主的,被人馴化過后的馱獸,羽龍沒有被人馴化過的記錄,但阿蘇卡無翼龍有很多個亞支都有悠久的與人類相處的歷史,”方鸻有點可憐地看著這兩個人,“我真不知道是該說你們兩個運氣好,還是運氣太差。”
    帕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地底的核桃倒不是太介意,擦了一把臉有點好奇地問道:“那行囊之中是什么信箋,誰發(fā)出來的?”
    “可能是有人在我們前面了,”大貓人答道,“不過看看就知道了。”
    他打開泥漿包裹的行囊,小從里面取出一件東西,那是一塊璀璨的水晶。地底的核桃率先認(rèn)出這東西,不由驚訝道:“土源晶!?”
    大貓人又陸陸續(xù)續(xù)取出幾塊土源晶,最后才拿出一封信來。
    他將那張防水的羊皮紙展開,瞇起眼睛,將上面的內(nèi)容念了出來:
    “今天是九月十一日,補給站遭到了襲擊。
    敵人是一群構(gòu)裝生物,它們不像是有人操控的,等級從二十級到三十級都有,這些鬼東西襲擊它們看到的一切活物。
    我們需要支援。請任何看到寫封信的人,將它轉(zhuǎn)交給巴伐徳營地的一瞬閃光。那些急需要幫助的人們會感謝你的。
    來自于,布爾凱索。”
    “我猜寫這封信的人是個當(dāng)?shù)厝恕!贝筘埲说贸隽私Y(jié)論。
    “原住民不會用九月十一日這個說法,現(xiàn)在是……?”
    “寒鴉月。”希爾薇德補充道。
    “對,”方鸻點了點頭,“考林人在三個不同的年份當(dāng)中有三種記月方式,三十六個月一個輪轉(zhuǎn),選召者根本搞不清楚。”
    “本地人搞得清楚的也不多,”希爾薇德笑著說,“這曾經(jīng)是星與月之塔的術(shù)士們壟斷知識的一種手段,后來漸漸成為了傳統(tǒng)。不過這的確是你們的人的口吻,本地人的行文細(xì)節(jié)與你們還是略有不同的,當(dāng)然前提是這個人他識字。”
    方鸻知道,在王國的腹心地區(qū)之外,普通人識字率并不高。
    而就算是在煉金術(shù)蓬勃發(fā)展的地區(qū),識字率也只有百分之六十左右的樣子。
    “但我猜圣選者應(yīng)該有通訊水晶。”大貓人說。
    “通訊水晶也不是萬能的,而且有可能寫信的人并不認(rèn)識那個一瞬閃光。”方鸻答道。
    “不認(rèn)識?”
    “比如那個一瞬閃光是上面所說的巴伐徳營地的負(fù)責(zé)人,可能存在這樣的情況。”
    大貓人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點了點頭。
    他們又找地底的核桃問清楚了,巴伐徳營地正是皮里耶德南方山麓的那個冒險者營地的名字。
    如此一來事情就很清楚了。
    看起來能從皮里耶德山中開采土源晶的事情,在當(dāng)?shù)毓灰呀?jīng)不是什么秘密。
    而冒險者們?yōu)榱饲巴だ镆律街小越稹踔猎谏缴辖⒘搜a給站,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補給站好像遭到了一群構(gòu)裝生物的襲擊。
    在艾塔黎亞的語境中,構(gòu)裝生物與構(gòu)裝體是不同的。
    后者是專指人工造物,但構(gòu)裝生物有可能是天然形成的。比如游蕩發(fā)條,活化盔甲,行走泥偶這樣的生物。
    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誤判,工匠用構(gòu)裝體偽裝成自然生物襲擊他人的事件不是沒有發(fā)生過。
    不過現(xiàn)在的問題不是誰襲擊了補給站,而是為什么補給站會被襲擊的問題。
    從信上的時間看,信是從三天前發(fā)出的,也就是說補給站遭到襲擊的時間應(yīng)該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
    而地底的核桃他們從未從公會中聽說過構(gòu)裝生物這檔子事情,那么在藝術(shù)之爭公會與蜥人抵達這里的那個時間節(jié)點上,應(yīng)當(dāng)至少是沒這回事的。
    那么這些構(gòu)裝生物是從何而來,就很有意思了。
    方鸻他們當(dāng)然不可能回轉(zhuǎn)去送信,他打算親自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他只希望自己到的時候那個地方還有人在。
    這個小插曲之后,隊伍繼續(xù)前進。
    不過一直到這天夜里,他們也沒遇上任何麻煩。
    他們?nèi)缙谠竭^了皮里耶德山西緣的一個山口,進入了山頂平原之上。
    只是皮里耶德山好像絲毫也沒動過,仍舊靜靜矗立在天邊。
    接下來的兩天,眾人總算是找到了那條細(xì)細(xì)的山道,進入了那道峭壁林立的峽谷之中。
    七海旅人號上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地區(qū),而他們步行了足足三天才抵達。
    這里隨著海拔進一步爬升,氣溫開始急劇降低,山坡上出現(xiàn)了冰川侵蝕的痕跡。而在這個高度,除了亂石灘與偶爾閃過的一叢灌木,已經(jīng)很難看得到其他植被。
    帕克帶著棗子在前面探路,因為后者是個游俠。
    對于地底的核桃?guī)兹耍禁a其實有些想法。幾人離開藝術(shù)之爭公會之后也無處可去,現(xiàn)在是在護送貝季,但他們也總有考慮自己出路之時。
    森林那邊應(yīng)該還需要人手,以他現(xiàn)在的狀況也很難在外面招人,就算有人不介意灰名單但他也不敢輕易收。
    地底的核桃?guī)兹撕推吆B脠F目前可以說差不多同病相憐,正是最適合吸納的人選。
    當(dāng)然,還是得看他們自己的意見,方鸻也還要觀察一下這幾人。
    沒走多遠,前面就傳來帕克的呼喊聲。
    方鸻放出發(fā)條妖精向那個方向飛去,沒多久就看到了他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兩人在路邊找到了一具無翼龍的尸體,尸體上同樣有一個行囊,他們拿著行囊折返了回來——打開里面的信,與之前他們看到的那一封如出一撤。
    信上的時間也是一致的,看起來是同一天送出的,只是這頭無翼龍沒有它同伴運氣好。
    唐馨檢查了尸體,發(fā)現(xiàn)無翼龍巨大的尸體一側(cè)肋下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大約有半尺長。
    這是致命傷,此外還有一些不那么致命的傷口,遍布無翼龍的厚皮之上。
    其實看到這具尸體時,方鸻就感到那個補給站中多半沒什么希望了。
    這已經(jīng)是發(fā)信的第五天,他們還沒有送出第二封信,要么是被死死困住了。
    要么就是已經(jīng)全軍覆滅。
    不過構(gòu)裝生物大多沒什么腦子,方鸻很難相信它們有這個圍城的智商。因此,他寧愿相信是后一種可能性。
    這天下午五點,他們抵達了那個補給站。
    事實上由于峽谷之中就只有一條出入口,因此想不看到那個營地也很難。事實證明了他們的想法——他們抵達這里時營地中一片死寂。
    從外面看,柵欄開了幾個大口子,沿著破口步入其中,只見營地里一地狼藉,帳篷東倒西歪倒了一地。
    最里面像是下了一場大雪,里面白茫茫一片。
    方鸻頂著風(fēng)雪翻開每一頂帳篷檢查,所有帳篷內(nèi)都空無一人,風(fēng)雪卷入,借著火把的光芒,可以依稀看到地面上有暗紅的血跡。
    看起來至少沒有人真死在這里,這也正常,沒星輝的人也不會出來冒險。
    不過營地中詭異的氣氛還是有點嚇到了兩個小姑娘,天藍和姬塔有點不安地站在營地中央。
    幾個藝術(shù)之爭公會出來的年輕人更不說了,他們哪里見過這個陣仗?大氣都不敢多出一口。
    地底的核桃把貝季護在身后,但其實那姑娘根本就不害怕,比他冷靜多了。
    最后大貓人終于找到了一具求救信上所說的,那構(gòu)裝生物的殘骸。
    它被埋在雪下面,他們花了一番功夫才將它給從下面挖出來。
    那東西總體來說,像是一只螃蟹,兩只螯肢如同利劍一樣鋒利,有六條腿,軀體像是一塊扁平的巖石。
    事實上要不是信上說這是構(gòu)裝生物,方鸻多半要以為這是元素生物,一種土元素。
    反正至少從外觀上,他是看不出這東西究竟在什么地方構(gòu)裝了。
    不過他不確定這些構(gòu)裝生物是不是只有這一種形態(tài),但營地中發(fā)現(xiàn)的只有這麼一具。
    方鸻只是想到另一種可能性,這東西看起來就像是巖石,它是一個完整的整體才看得出原本的樣子。
    但營地中四處散落的更小一些的巖石片,究竟原本是山間亂石,還是這東西的尸骸,那就難說得很了。
    想到這一點,他才下令讓其他人小心一些,并讓他們搜索一下這個營地,看看還有沒有留下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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