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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章體察民情（四）
    “這還要從我們白塘村歷史說起，話說當年太平天國時期，長毛到處飛，中華大地遍地狼煙。ai愨鵡琻滿洲政府在與長毛軍作戰中連連戰敗，能征善戰的八旗兵變成了酒囊飯袋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后來咸豐和慈禧就急了，趕緊下詔令讓地方大員招募壯丁，比較有名的地方武裝，例如曾國藩的湘軍，李鴻章的淮軍，左宗棠的楚軍。”
    “結果還是連戰連敗，怎么辦到處抓丁啊，我們村就是那時候男丁被抓多了去了，這么些年過來元氣迄今還未恢復。村子里缺男丁，很多閨女嫁不出去，做父母的也不想女兒嫁到外地，有什么法子只能多生娃，直到生了兒子。他個龜孫子，說到底就是慈禧那老妖婆禍害人，葬送了大好河山不說，還讓我們吃盡了苦頭。”
    “男丁不夠就沒有足夠的壯丁，沒了壯丁就沒有足夠的勞動力，沒足夠勞動力誰來做這農田？老人小孩和婦女，這造什么孽啊，你們想想讓幾歲小娃兒，七八十歲老人到田間勞作有天理嗎？”
    “只能多生娃，管他什么國策不國策，講政策是空話套話屁話，到頭來該種地的還種地，該受罪的還受罪，幾十年風風雨雨還要臉朝黃土背朝天。你說國策雖好，可誰為咱老百姓真心考慮，真心分擔？龕”
    劉三福越說越激動，說著說著眼淚直流，一把鼻涕一把淚。“不種田餓死人，有了土地就算到老還有一點依仗，每年就盼著莊稼豐收，有個好年景。要是遇上災荒，蝗蟲什么的，連飯都沒得吃，你說你們這些干部只講政策，開口就是罰錢閉口就是要房，哪里經得起你們瞎折騰？”
    “大家就害怕你們這些不速之客，因此遠遠都躲著，誰攤上這事誰倒霉？能逃就逃，能躲就躲，實在逃避不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們還真能要了他的命不成？”
    強子等人聽了也是甚為震撼，他們這些做干部的哪里知道這許多隱情，對自己的工作有了更深的認識，對老鄉們做法有了一點認同感。不過說歸說，但問題還是要解決，解決的途徑可以具體商議頃。
    “大哥說的話句句發自肺腑，也讓我們這些國家干部無顏面對，村里缺男人是個嚴重的問題，沒有足夠勞力，受苦的只有老人和婦女，小孩子整天沒心沒肺只顧著掏鳥窩，偷黃瓜，還能跟你去放牛羊？”強子的話讓沉重氣氛緩和了許多，趙素顏笑得花枝亂顫，“沒心沒肺，你也知道你沒心沒肺啊！”
    強子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說正事呢，小屁孩要玩到別處掏鳥蛋去！”
    “哼，你才是小屁孩，人家哪里都是大人，什么時候小了？”趙素顏才說完，臉就紅了，這話說得太不害臊了。果然強子綠油油的眼光上下打量道，“發育得還算完善，不小了！”一句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只有野丫頭恨恨咬了咬牙，“臭東西，臭流氓！”
    “接著說哈，我覺著呢，就是村里不搞計劃生育也是問題。你想啊家家戶戶非要生到兒子才肯罷休，鬼知道第幾胎是兒子，要是他娘的從十五歲一直生到四十五歲還沒生出一個帶把的，排成一個女子足球隊，關鍵是母豬也嫌累那不是想多生都不可能？”
    “你以為是豬啊，還從十五歲生到四十五歲，生孩子很痛的。女人到了四十五歲以后怎么就生不出孩子了，為什么啊？”
    趙素顏按理說一個二十幾歲不良少女，應該知道四十五歲以后女人就進入了更年期，早沒了那功能，怎么生孩子。強子也是不可置信，這是真純還是跟假胸一樣的冒牌貨？
    “更年期啊，大媽！”強子脫口而出，讓趙素顏一臉怒色，恨不得用眼神把他給秒了，“你才是大媽，你全家都是奶媽！”奶媽這詞一說出口，自己也笑了。
    “老弟說的在理，實際上也是如此，我老二家媳婦就生了五六個娃，全是清一色帶雛的，就沒一個小男子漢。我老二就急了，趕緊見縫插針，對他媳婦說，你再生啊，下一個肯定是兒子！再堅持一下，為了兒子而奮斗！”
    “家里終于有了帶把的，他家歡喜無盡，又是求神又是拜佛保平安。才生下沒多久，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可是兒女養多了也頭疼緊，那么多張嘴張嘴就要吃，你不能不給吃，就是牲口你也要拿玉米桿子粗糠米來喂養吧。”
    “一句話負擔重，女兒多了婆家不好找，嫁給本村，家家女兒多，兒子變成寶；嫁到遠處吧，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還不如一缸洗衣粉來得實在。”
    劉三福說話挺幽默，聽他講話就像在聽故事，說的繪聲繪色，讓大伙也是興致高漲，都積極參與談話中來。
    強子聽出了劉支書言外之意，恰逢時宜地指出，“正因為如此更應該推行計劃生育這項基本國策，不搞計劃生育不成，累了自己也給國家添負擔，既不明智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至于具體執行方案可以好好商議，有爭議不是壞事，關鍵是有效解決問題和困難。”
    “比如說，計劃生育要搞，怎么搞，既不違反國家有關計生的基本要求和基本規定，也不影響咱白塘村生活生產實際；解決了怎么搞的問題，接下來就是處理現狀的問題，超生已是事實，怎么樣妥善解決才能不留后遺癥，既對村民負責也對國家負責。具體處置辦法我希望可以開個短會商議一下再做決定，如何？”
    “該說的話都被你搶了風頭，還能怎么樣，就按你說的辦！”田鄉長一錘定音，眾人也是信服，看待強子的眼光有了根本的轉變。這小子豈止是深藏不露，簡直讓人喜出望外，出人意料，不簡單也不平凡！
    這里在商議具體怎么處置超生的問題，另外一頭也是鬧得風生水起，群情激憤的村民在高大中年人的帶領下來到強子他們所在的院子。里三層外三層把院子包圍得嚴嚴實實，村民們一直喊著口號，“我們要兒子，我們要兒子，不要計劃生育！”
    這么大的排場早把強子等人驚住了，本以為這是村民自發為他們的到來所組織的迎歡會，沒想到這是來挑事的。
    “我們要兒子，我們要兒子，還我兒子！”村民們還故意在口號后面加一句還我兒子，讓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計生人員搶了他們兒子去醫院滴血認親，最后發現這個兒子居然是自己意外中獎得來的。這個時候孩子的養父母自然要來討個公道，只是這規模空前，隊伍士氣能比千軍萬馬。
    “你們這誰說了算，讓他出來跟我談！”為首的中年人正是劉三福的親弟弟，劉五六。這名字他爹媽取得有水準，一二三四五六嘛天經地義，理應如此。所以他爹媽就給他取了這名字，寓意深刻，非同凡響嘛！
    “五六你帶頭鬧什么事，趕緊回家去，聽見沒有？”劉三福訓斥他二弟，不由惱了，“當我不存在，我的話你有沒有聽到，他們是按規定來的，是國家干部，代表國家的面子。你們休要胡鬧，耍性子！”
    劉五六哪里肯聽，“老大你怎么一轉身就變人呢，不是說好跟兄弟連心，一起對抗計劃生育么？是不是收了人家好處，拿人手短，吃人的嘴短？”
    “老二你他娘的胡說什么，我像那種人么？”劉三福氣得臉色發青，他做村干部幾十年從來都不拿別人一針一線，笑話，地自己有，自己能種；房子自己有，青磚黑瓦，“要是拿了百姓一針一線我劉三福不得好死，到了陰間刀子穿腸過，撥皮抽筋，扔油鍋里炸。但要是誰敢誣陷我，我要他跟我一樣同罪！”
    劉三福也是氣急，這種惡毒的誓言也敢當面立下，讓劉五六臉色一變，老子還沒活夠呢，就跟你一起穿腸子，下油鍋，我傻了么？
    “我娘不就是你娘，既然沒有收受賄賂，為何替人說話，我是你弟兄，他們是你什么人？”
    “什么人？這也是我兄弟，剛結拜的好兄弟，我信他，所以我不會讓你們動他！”劉三福這話說的大義凜然，讓強子甚為感動。這個大哥他還非認不可了，今生今世的好兄弟。正如誓言所發，如違誓言不得好死。
    “剛結拜的你就信了，我說大哥你玩過家家呢，幾十歲的人羞也不羞？你叫人家一句兄弟，你問問他心里可把你當哥哥看待？”劉五六笑容很陰邪，跟他大哥性格迥然不同。眾人也是笑話劉三福幾十歲的人還跟人玩結拜，你當這是漢末亂世，賊雄并起？
    “喂，我管你是一二三四五六，對我大哥不敬就是對我有意見，對我有意見沒關系但不能對我大哥指指點點，否則掰斷了你的狗爪，叫你知道進退！”強子單槍匹馬立于人前，渾然不懼，一雙虎目逼得來人步步緊退。那種壓迫讓沒見過世面的村民面對他就好像面對魔神一樣，心里畏懼十分。
    “你對誰說話呢，你小子看不出來挺強硬的，也不知道你的骨頭是不是也經得起敲打，要不教練一下，當作娛樂？”劉五六身邊走出一個年輕漢子，身長八尺有余，生得威風凜凜，虎背熊腰。
    “簡單說嘛，不就是打架嗎，說那么委婉我就不喜歡聽了，我打架的時候你還在穿著尿褲衩到處打屁呢！”強子也不甘示弱，依然無比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