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魏之卉帶著奏折,進宮面見圣上,因為和東方煥曾經(jīng)是伴讀的關(guān)系,所以兩人關(guān)系一直還不錯,也正是因為如此,東方煥才把邊境的任期從十年改為五年。
在魏之卉回來京城后,宴會當(dāng)天東方煥親自去看了魏之卉,也在那一日遇見了夏苼笙。
東方煥看著手里的奏折,嘴角卻是揚起的“不瞞你說,前幾日關(guān)侯爺拿著自己收集關(guān)于邊境十年前敵國來襲的一些不一樣的證據(jù)給朕,今日和你的奏折正好有異曲同工之處。”
魏之卉淡定從容“真相永遠不會被改變,哪怕已經(jīng)時過境遷。”
“哈哈,之卉說的是啊,所以朕要更加努力才行。”東方煥好似在和魏之卉說話,又好似在喃喃自語。
魏之卉把自己該說的能說的,全部告訴給東方煥后,便離開了皇宮。
東方煥拿著手里的奏折擺弄“去把武閔行叫來。”
……
三日后,杜松筠告訴夏苼笙,三司拿到皇上給的鐵證,迅速查清了武閔行的罪行。
已經(jīng)奪職入獄了,當(dāng)日便查封府邸的日子,里面的族人家眷也全部會被押解入牢。
夏苼笙心里百感交集,曾經(jīng)那么要好的友人,現(xiàn)在她卻親手把她送進牢房。
在得知一切塵埃落定后,夏苼笙早早起來,幫著府里的廚司做了一些糕粥,她知道自己做吃食是不好下咽的,所以她從不裝賢惠去禍害來之不易的糧食,也不去禍害別人的胃口。
既然今日要去送給武佳恬,夏苼笙想著還是自己參與一些,以表心意,不論之前她在盛熠那邊,還是在外面鬧了什么。
她們之間終歸是朋友一場,一切都該有始有終。
盛熠得知夏苼笙的想法,沒說什么,只是看著安喜手里的食盒,淡淡的點了點頭。
安喜陪著夏苼笙來到天牢,杜松筠已經(jīng)提前為她打點過了,在典獄的帶領(lǐng)下,七彎八繞的走到了關(guān)著武佳恬的那一間牢房。
看著陰暗的牢房,從小窗口透進來微弱的光,讓夏苼笙有些分不清里面穿著同樣囚服的人里,哪一個才是武佳恬。
刺鼻的腐臭味侵蝕夏苼笙的鼻子,好像頭也要跟著昏沉了,試探的向牢房的人群喊道“佳恬?”
“佳恬?”
“佳恬?”
牢房里的人群里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喊叫“閉嘴!”
夏苼笙終于看清了武佳恬的樣子,穿著骯臟的囚服,蓬頭垢面的蜷縮在角落里,衣服上不知是誰留下的干涸的血跡,讓夏苼笙難以和從小到大印象里的好友聯(lián)系在一起。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不、不是,你是來落井下石的,為了你那個死鬼父親。”武佳恬猙獰的瞪向夏苼笙,曾經(jīng)錦衣玉食的生活,讓體會過牢獄之苦的貴小姐的聲音,變的沙啞。
怨恨漫罵的話,從昔日好友的口里說出來,夏苼笙心里痛楚萬分,氣息不穩(wěn),但竭盡全力的放輕聲音“我只是來看看你,給你送些糕粥。”
“我、我知道牢獄滋味不好受,所、所以……”
誰知,武佳恬突然沖到牢門口“誰要你假惺惺,知道不好過,你怎么不來替我受罪,現(xiàn)在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不想看見你,滾啊!”
夏苼笙從安喜手里接過食盒,放到牢門邊,卻被武佳恬狠狠推了一把,腳下的食盒也被武佳恬踢開,糕粥撒了一地不成樣子。
被推了一下的夏苼笙,恰好被身后的安喜扶住,不然也會和糕粥一樣,跌倒在地。
心意被無情踐踏,夏苼笙扶著安喜手臂的手有些顫抖“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是你在我回京后,開始散布的謠言,你還暗中派人唆使小妾將我取而代之。”
武佳恬惡狠狠的癲狂大笑“沒錯,就是我,從小到大京中名門了,總是對你贊賞有加,只要你在就永遠不會有人看見我,好在后來你全家都滾出京城。”
說著武佳恬又激動得拍打牢房的木頭“可是為什么、為什么還要回來,還和一個如此愛你的官人,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被你占去了,你可以輕輕松松的得到所有人贊美,為什么都是你的,永遠是你,我恨你,我討厭你,我巴不得你出不了門,沒臉活在這個世上。”
越說越激動,武佳恬哭喊著,瞪大的雙眼早已通紅“你怎么還不去死啊,為什么還要回來,只要你不在一切都好好的,我有讓所有人羨慕的權(quán)貴夫家,出眾的才貌,我都有,都不比你差。等我出去了,我要讓你永無翻身之日。”
夏苼笙依靠安喜勉強站穩(wěn),她出來想到,曾經(jīng)那么要好的朋友,原來一直在憎恨自己,更是恨到想讓她去死的地步。
要不是有脂粉的點綴,夏苼笙的臉只會更加的蒼白“不會了,武家的罪名內(nèi)里已經(jīng)判定下來,九族連坐,你再也不會有翻身之日了。”
武佳恬并不相信夏苼笙的話“你騙誰呢,當(dāng)初你家通敵賣國不也沒株連九族嗎,我自然也不會。”
夏苼笙輕笑“實是慶幸,因為那時趕上皇宮太皇太后國喪,所以除了我父親外,都沒有被砍頭,只是流放典賣,而你不會了。”
武佳恬臟亂不堪的臉滿是不信,人也愣在原地。
夏苼笙一刻也不想多留了,這個天牢讓她感到窒息,安喜扶著她,往外走去。
快到轉(zhuǎn)角時,后面發(fā)出劇烈的嘶喊聲。
隨著走出天牢的一道道門,嘶喊聲和腐臭的味道都漸漸地淡了下去。
浩浩蕩蕩的武侯府在四日后,被一一清點抄沒,而武侯府的九族內(nèi)主家判死刑,仆役典賣。
然而在執(zhí)行的判刑的前一天,武侯爺武閔行突然說自己有先帝御賜的免死金牌。
一番驗證后,確實是先帝御賜無疑,最終只有武閔行這個罪魁禍?zhǔn)谆盍讼聛怼?br />
夏苼笙不想去看那些血腥的場面,所以武閔行拿出免死金牌的消息得知的比較晚,即便如此,聽完后夏苼笙險些氣昏過去。
“憑什么,都已經(jīng)做到這個地步了還是不能扳倒他。”夏苼笙一邊喝著盛熠給她的湯藥,一邊氣憤的說出自己心中的怒氣。
盛熠拿出手帕,擦拭夏苼笙的嘴角“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現(xiàn)在武閔行不過是一介平民百姓的身份,以后想要弄死他有很多種方法,苼笙不必急于一時。”
“你說的對,不能急于一時,慢慢來。”夏苼笙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沒有報仇雪恨的痛快,更多是不踏實。
于是在半個月后,印證了她心中疑慮,聽安喜說,街上多了很多士兵,通通往皇宮的方向進發(fā)。
夏苼笙近日身子困乏的很,一直沒有出去走動過,不知是何情形。
盛熠一早來給她送完藥,便說有事,悄悄離開了杜府。
等到了晌午,杜松筠還沒有回來,夏苼笙正著急想要派人去打聽時,宮里卻來了人。
一群不亞于那日傳旨的陣仗,一群侍衛(wèi),為首的是皇帝身邊的掌事太監(jiān),夏苼笙多少有些印象“不知天使來此,有何旨意?”
“夏夫人請隨咱家入宮,今日武閔行同丞相還有石磊城七萬大軍叛亂,杜大人也在其中,咱家負責(zé)傳訊,杜大人活與不活都在您的一念之間了。”掌事太監(jiān)說的慌亂可神情平穩(wěn),沒有半點慌亂的模樣。
夏苼笙立刻明白這是請君入甕,此次一去便是生死一線了“好,我同您去宮中。”
剛走出會客廳,夏苼笙抓住跟在身邊的安喜“安喜你去阿熠,我今天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叫她不必擔(dān)心。”
說著囑托的話,同時雙眸也別有深意的看向安喜。
安喜輕微的頷首“奴婢明白,一定把話帶到,叫您安心。”
夏苼笙也只信得過安喜了,她只有在安喜面前沒有掩飾她和盛熠的關(guān)系。
拍了拍安喜的手,夏苼笙一個人同宮中的侍衛(wèi)和掌事太監(jiān)一同去了皇宮。
路上,夏苼笙便想明白了,應(yīng)該是武閔行意識到自己在其中做了什么,所以今日謀反叛亂之下,才會把她叫過去,一并了解了。
到了皇宮,看到穿著銀鎧的士兵,一個個氣勢昂昂的站在宮殿外,每一處宮門都有士兵在看守。
雖說如此,但夏苼笙確實被士兵抬著軟轎從杜府一路抬過來的,進到宮門也沒有半分停頓的意思,直接走上臺階,到達一個被重兵把守的宮殿門前。
夏苼笙下轎,走到宮門前,門口的士兵突然為夏苼笙開了殿門。
映入眼簾的便是烏泱泱的文武百官了,穿著應(yīng)有規(guī)格的朝服的官員,也齊刷刷的看向了夏苼笙,夏苼笙規(guī)矩的行了一禮,慢慢的走進殿內(nèi)。
大殿內(nèi)人雖多,卻無人吭聲,安靜的針落可聞,直至走到前頭也沒有見到杜松筠的身影“我已應(yīng)命前來,你為何還不出來,松筠在那里?”
‘啪啪啪’
只聽從龍椅帷幕后傳出陣陣拍掌聲“不愧是夏苼笙,有膽色,敢只身前來。”
很快,夏苼笙便看到,皇帝東方煥為首走出來,隨后便是武閔行,而武閔行身后的便是被兩名士兵押著的杜松筠。
緊張的看向杜松筠“松筠,你可好?”
杜松筠剛想要開口說話,就被一個太監(jiān)拿著帕子捂住口鼻,片刻后,杜松筠便暈倒了。
夏苼笙看向武閔行“我已經(jīng)按照你說的來了,快放了他,我任你處置。”
武閔行不屑的看了一眼夏苼笙,隨后朝東方煥冷笑“陛下,看來您說的有些言不符實,夏夫人也沒那么聰明。”
啊,是了,不是說武閔行叛亂嗎,怎么他竟然會站在東方煥的身后“你、你們,這一切都是騙局。”
東方煥一步一步的走下臺階,走到夏苼笙身邊“在那日魏國公府里見到你,朕便決議要得到你,當(dāng)你咬上名為王墨的魚餌后,朕就知道你回來是想要為父報仇。”
“是你,故意拋給我的?”夏苼笙抑制自己的情緒,杜松筠還在他們手里,她不能輕舉妄動。
東方煥走到夏苼笙身邊,繞過她走到她身后“是啊,在那之后,朕心里了然,我們之間是不能溫和的走到一起了,所以在這之后所有人的命和名都是朕給你的誠意,而現(xiàn)在我們之間再也不會有阻礙了。”
夏苼笙看向昏迷的杜松筠“除非我死,否則我決不會和你在一起。”說完轉(zhuǎn)身,面向東方煥,夏苼笙拿下發(fā)髻上的簪子,尖銳的簪尾抵在夏苼笙頸上。
因為夏苼笙用了力,頸上很快便刺出了血,流下的血液順著白皙的頸流到衣領(lǐng)上,顯得格外刺目。
東方煥有一瞬的慌張,隨即緊盯著夏苼笙的手,陰冷的輕聲道“那你就不要杜松筠的命了?”
東方煥話音未落,站在遠處的武閔行已經(jīng)拿著刀刺進了杜松筠的腹部,又用力的轉(zhuǎn)動,讓杜松筠活生生的疼醒過來。
夏苼笙聽到身后杜松筠的聲音,想轉(zhuǎn)身看看情況,卻被東方煥得了空隙,快速的抓住夏苼笙拿著發(fā)簪的手,順勢把夏苼笙帶進懷里。
在夏苼笙耳邊輕聲道“我忍心動你,朕還是忍心動他的,既然你受了傷,那便在他身上戳個窟窿,陪著你一起疼。”
“瘋子,不許你傷害他。”夏苼笙竭力的想掙扎開東方煥的桎梏,看著杜松筠的血滲透了衣服,順著滴落到地上,越來越多的血。
“松筠,松筠,松……”突然被東方煥捂住了嘴。
“朕不喜歡你叫別人的名字,你多叫一次,朕就讓人在杜松筠身上多戳一個窟窿,剛剛叫了三次是吧。”
武閔行的手隨著東方煥的話,立刻刺進了杜松筠的身體里,慢慢的轉(zhuǎn)動手里的刀。
夏苼笙顫抖的極力拍打東方煥,可都無濟于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杜松筠被武閔行一刀一刀的刺傷。
朝中的文武百官,沒有一個敢多說一句,只站在遠處默默看著。
“報!”
突然宮殿外跑進一名將領(lǐng),跑到東方煥面前,跪下行禮“啟稟陛下,恒王率領(lǐng)永常軍攻打到皇宮外了,說是要擒賊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