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大姐姐過幾天成親,我得回府一趟。”朱雀試探的問:“不過那個時候章公子就該回京城了吧。”
章韶光搖頭:“我得在淮南多待一段時間觀望監(jiān)易司的情況,我已稟明了父親,他也同意了。”
什么?這壞小子還要在淮南待下去?朱雀瞬間覺得心情不美好了,背后都窩起一層汗,又焦急問道:“那大皇子那邊呢?那邊不是等著皇妃進(jìn)京嗎?”
章韶光笑笑,看著朱雀一雙杏眼問道:“小八姑娘等得不耐煩了,急不可耐了不成?”
朱雀連連搖頭:“不不不,我并不想做皇妃,我只是想說章公子在淮南待了這么久,是該回京中看看了。云小姐想必是十分掛念,前幾天還讓人千里迢迢給你送糕點,章公子還是回去讓她安心得好。”
政事牌不頂用,那就打愛情牌吧!朱雀想著應(yīng)該是奏效。可誰知章韶光卻問她道:“小八姑娘是介意云小姐往西街別苑給我送糕點不成。”
朱雀又是連連擺手,否決的速度比上一個問題更神速:“不不,我才不介意呢。你們以后是要成為夫妻的,云小姐賢惠,想著章公子一人在外多有思念,我倒是十分羨慕你呢。上次云小姐送來的女兒果就十分好吃,我還想著她能多給你送來呢。”
話落,只見章韶光臉上黯然幾分。
朱雀想著他應(yīng)該又想起監(jiān)易司的煩心事,便沒在說話,欠身行禮后便離開了。
接連過了幾天,章韶光總是待在院子里沒有出門,朱雀有些擔(dān)心他的精神狀況,但又想著不能對他太好,免得日后好心都被虎狼吃了。
朱雀寫了封信箋送到了未央閣,信中提及梅執(zhí)禮是呂國太子以及淮南碼頭馬上要建造監(jiān)易司的事情,過了不久小竹便拿回來未央閣的回信,只見信上只寫了三個大字:知道了。
朱雀心中蹭蹭冒火,將信引著蠟燭燒了。一來是為了守住秘密,二來宣泄心中怒氣。
“小竹,你今日出去有沒有回府給我拿衣服。”
小竹將一包袱展開:“我回府的時候,老夫人還在準(zhǔn)備大小姐成親的事,便沒有去打擾她老人家,我就去小姐房里尋了幾件舊衣服,雖然樣式過時了些,但好歹……能遮住胸口。”
朱雀看了包袱里的衣服覺得還湊活,點點頭,讓小竹把衣服都放進(jìn)衣柜里熏香。
接下來一連幾日,章韶光都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不出院子,也不往朱雀這邊送東西了,朱雀落得個清凈自在,別提多爽了,除了每天學(xué)規(guī)矩,學(xué)插花,品茶之外,她就在房間里睡大覺。
明日便是衛(wèi)錦同李神醫(yī)成親的日子,朱雀給托小竹去淮南最有名的首飾鋪里買了個連理枝樣式的金簪子當(dāng)作賀禮,小竹一早便出門,晌午了還沒回來。
朱雀從床上爬起來伸了伸懶腰,打了個血盆大口的哈欠,小竹背著個大包袱進(jìn)了門。
“小姐,我都出去一上午了你還沒起床,得虧是在這里,要是在咱們府上,瑞姑姑早就進(jìn)來把你床給掀開了。”
說話間小竹開始拆包袱。
“你這包袱里裝的什么呀?不是讓你首飾鋪里取金簪子嗎?怎么背回來一個大包袱?”
朱雀披上件輕紗朝包袱里看,便見小竹一件一件往外掏出來新衣服。
“哇!你給我買的?”
朱雀拿起一件碧綠輕紗裙,透著陽光看了看,夏日陽光便透過薄如蟬翼的輕紗縫隙柔和映入眼中:“這料子不便宜吧。”
小竹嘿嘿一笑:“是啊!我出門取簪子遇上阿言買包子,我便說起別苑這邊的衣服小姐穿著不習(xí)慣,我回府取舊衣服的事,阿言聽了讓我在原地等著,回去告訴鞅少爺去了。然后過了不一會,阿言便去裁縫鋪里買了幾件上好的紗裙,鞅少爺說明日大小姐成親,小姐不能穿的太寒酸,要穿就穿最好看的衣服,舊衣服穿過了一季了便賞給下人用就是。沒衣服穿了就告訴鞅少爺,不要自己苦撐著,死要面子活受罪。”
朱雀拿起那件碧綠輕紗裙貼在臉上,沁涼爽意便傳入心頭。身上暑氣消失了,臉上倒紅彤彤燙得厲害。也沒說什么,就往身上套上那件輕紗裙。
“好看嗎小竹?”
“小姐生得美,穿什么都好看嘻嘻。”
翌日,天還沒亮,朱雀便爬起來,嚇了小竹一跳。
“小姐,你今日怎么醒的這樣早?太陽都還沒出來呢!”
朱雀揉揉眼,又搓搓頭發(fā):“今日大姐姐成親我得早點回府幫忙去。”
說完,就讓小竹打來洗臉?biāo)炙偎偈嵯创虬缌耍┥夏羌叹G輕紗裙,出了院門。
可能是近來天氣濕熱的緣故,早晨起了一層薄霧,朱雀一身碧綠紗裙走在薄霧里,好像九天仙女走在瑤池里。
“小八姑娘?是小八姑娘吧!”
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章韶光的聲音,朱雀看清霧里走來的白玉錦袍身影,嘴角掛上標(biāo)準(zhǔn)微笑:“想不到章公子起得這樣早。”
“小八姑娘說笑了,我每日都是這個時辰起,只是小八姑娘平日里起得晚,見不到我罷了。”
章韶光的一番話,使得朱雀嗓子里跟吞了什么似的,什么話都說不上來,本來是想給他下個臉,沒成想倒是自己臉皮先沒了。
章韶光見她吃癟的樣子,很是可愛,不禁笑笑,掏出一個木漆錦盒:“前幾日小八姑娘說大小姐今日成親,我沒有什么可以送的,唯獨這個玲瓏金鎖我看著還可以,勞煩小八姑娘幫我捎帶過去,祝愿大小姐夫婦永結(jié)同心,白頭攜老。”
這一番做派這一番人話倒是讓朱雀對章韶光的好感增加了不少,加上他這幾日憂心忡忡,臉?biāo)坪跏萘艘蝗Γ粗行┿俱病V烊赶騺硎莻€吃軟不吃硬的,人家對她好,她也覺得該對人家好欠身行禮:“那我便替我大姐姐謝謝章公子了。公子這幾日看著憔悴,還是該放寬心,好好吃飯休息才是。”
此時她低眉垂眸,眉梢滿是風(fēng)姿。加之那身碧綠紗裙將她整個人襯托的無比清新脫俗,章韶光看得愣神,待她走后消失在廊角,才轉(zhuǎn)過身去。
原來她是關(guān)心他的。章韶光想著,由衷嘴角上揚,看著漫天夏日霧氣,走進(jìn)回廊。
朱雀到衛(wèi)府的時候,衛(wèi)錦已經(jīng)開始上妝了,整個院子仆人忙碌穿梭,不是端早生貴子那些個討吉祥意圖的東西,便是端著衣飾來回奔走。
“大姐姐!”朱雀進(jìn)了門,大聲喊了句,嚇得衛(wèi)錦一哆嗦。阿瑞氣得跺腳扯遮朱雀的衣袖就要訓(xùn)話:“小姐,大小姐今日大喜,不能嚇著她,你這樣一驚一乍的,把那些福氣喜氣都給嚇散了。”
朱雀撇撇嘴:“才不是呢!瑞姑姑,大姐姐福氣大的很,哪能是我吼一嗓子就能嚇跑的,你說是不是啊大姐姐。”
衛(wèi)錦帶著鳳冠,笑得合不攏嘴:“是是是,你說的都對,你怎么今日沒賴床來得這樣早?”
朱雀走到衛(wèi)錦身后,拿起一根金簪替衛(wèi)錦戴上,笑著說:“這樣一個大喜的日子,我要是再賴床可真對不住這些年大姐姐對我的好了。不過我進(jìn)來一看,一切都井井有條,我反倒是來添亂了。”
衛(wèi)錦笑笑:“都是祖母安排的好,昨晚上她忙到很晚才休息,今早我便讓人不要去吵她,讓她多睡一會。”
朱雀點點頭,祖母那么大的年紀(jì),操心這個操心那個,實在是不容易,這個家族的興衰榮辱她看得那么多,還能一直活得豁達(dá)樂觀,有時候她很羨慕有這樣一個外祖母給她做榜樣。
“錦兒?錦兒呢?”房間里阮氏慌亂走了進(jìn)來,到處找衛(wèi)錦。
“母親,”衛(wèi)錦站起身,連忙命人好生將阮氏扶著。阮氏這才看見鳳冠霞披的衛(wèi)錦,笑笑:“我的好錦兒,今日是要成親了?”
衛(wèi)錦給阮氏整理額發(fā),像哄小孩子一般柔聲說道:“對啊母親,錦兒今日要出嫁啦!嫁得是錦兒喜歡的人,母親以后再也不用擔(dān)心我沒人疼了。”
說著衛(wèi)錦眼角便有晶瑩淚光閃爍,阮氏瘋了這么多年,侯府?dāng)÷溥@么些年,原本以為老天是要讓他們一家人過得不順,但衛(wèi)家終于有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了。
李宣醫(yī)術(shù)高明,為阮氏配了新藥,半個多月吃下來,阮氏的瘋癥雖有緩解,但有時還會瘋瘋癲癲陷入混亂的狀態(tài)。
“錦兒要嫁人了,太好了。侯爺知道了一定很開心。侯爺呢?怎么還不過來?侯爺!侯爺……侯爺死了……死了……”說著說著阮氏便哭了起來,朱雀和衛(wèi)錦上前都不管用,反倒是越勸阮氏哭得越很。
房門處有高大身影走了進(jìn)來,給阮氏擦眼淚,輕聲說道:“母親,父親剛才讓鞅兒傳話說他出門給母親尋首飾新衣了,晚點再過來,母親先去休息好不好?”
只有在阮氏面前衛(wèi)鞅的態(tài)度才是最溫柔的,在阮氏心里衛(wèi)鞅就是定心丹,只要他在身邊無論什么都不怕。阮氏平靜下來點點頭。握著衛(wèi)鞅的手道:“鞅兒啊!你大姐都成親了,你什么時候和阿雀成親吶?”
“快了母親,下個月我們就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