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頓時愣住了。</br> “你說……什么?”</br> 不可能!這不可能!</br> 這一切都不可能!</br> 秦芷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一直以來的信念忽然被推翻的沖擊!</br> 李文杰繼續道:“其實,我的腿早就好了。這些年,趙醫生一直都沒有放棄,先后給我做了三次手術,一次比一次大好。”</br> 如今,他已經跟一個正常人無異了,之前萎縮的肌肉也通過堅持復健,逐漸恢復。</br> “在我重新站起來的那一刻,我的內心,其實是慚愧的。”</br> “當初,我想要徹底結束這一切的糾纏,想跟趙津一次性了結,但最終是我跌下了天臺。”</br> “但我因此收獲了你的愧疚,秦芷,這些年我又何嘗不是活在愧疚之中呢?”</br> “這一切的苦難,都與我當初的一時沖動脫不了干系。所以在你醒來后,再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狠狠地拒絕了你,是我配不上你!”</br> 秦芷早就淚流滿面了。</br> 她沒想到,趙津不聲不響地做了那么多的事,卻從始至終只字未提。</br> “秦芷,趙醫生是個好人,我真沒想到,這個秘密他竟然為我保守了這么多年,并且從未放棄過救治我。”</br> “他說我是個老實本分的人,當年他是把我這個老實人給逼急了,他把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才更叫我愧疚難當。”</br> 秦芷早就泣不成聲。</br> 她哭著,肚子里的寶寶也有些躁動不安,一直都在動著。</br> 這時,趙津突然打來了電話。</br> “老婆,你的約會結束了嗎?我就在門口等你呢!”趙津的聲音輕松愉悅。</br> 知道她來赴李文杰的約,卻一點兒都不吃醋,甚至親自送她來,并且等著接她。</br> 原本秦芷的情緒還有些不穩,此時聽到趙津的聲音時,她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br> “文杰,我很感謝,你能向我坦白當年的事。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現在活得很好,希望你也能幸福。”</br> 秦芷起身,拿起了包。</br> 李文杰也站了起來,有些動容,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br> 他沒有想到秦芷會不計較。</br> 他忽然發現,曾經的自己,簡直就是個諾夫。</br> 秦芷拎著包走出咖啡廳的時候,趙津就站在路邊,看到她,連忙迎了上來。</br> “小心臺階,小心。”</br> 趙津三步并作兩步就邁著長腿跑上前來,一手扶著秦芷,一手摟著她的腰,將她送進了車里。</br> 擔心秦芷肚子大,坐轎車不舒服,趙津最近又換了一輛SUV。</br> 秦芷坐進車里,看著男人忙忙碌碌的背影,心里一陣溫暖與甜蜜。</br> 這次吃回頭草,她從未有一秒鐘是后悔的。</br> 她相信,將來的日子,會越來愈好的。</br> 回到家里,秦芷幾乎都是躺著。</br> 她的肚子非常大,婦產醫生估計她這孩子得有9斤以上。</br> 自秦芷懷孕開始,趙津就承擔了家里的一切瑣事,一點兒都不讓秦芷操心。</br> 于是,沒什么妊娠反應的秦芷這八個多月都是過著皇太后一般的生活。</br> “寶寶,孕婦奶粉來了!”趙津端著一個漂亮的馬克杯走了進來,放在一邊,之后扶著秦芷起身。</br> 秦芷靠在床頭,摸著自己圓鼓鼓的肚皮道:“趙津,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現在想好沒?”</br> 趙津笑道:“男孩兒啊!”</br> 秦芷挑眉:“哦?那你會不會重男輕女?”</br> “你不知道寧宴家的等等和歡歡有多獨立,從來不敢去煩林淺,倒是喜喜,總粘著林淺。就沖這一點兒,我覺得兒子還是更好一點。當然,女兒也沒問題,我一樣愛!”趙津笑呵呵地道。</br> 秦芷其實更喜歡女孩兒一點。</br> 于是,她又道:“那如果我們的女兒比等等和歡歡還要獨立呢?”</br> 趙津拍手:“那就最好!”</br> 秦芷忍不住笑了。</br> “寶寶,你真的不考慮辦婚禮嗎?我跟你說認真的!”趙津突然問道。</br> 秦芷搖頭,“我對婚禮有陰影,真的不想辦了。”</br> 她至今都還會做噩夢,夢到自己跟李文杰結婚,趙津來搶婚,再被曾怡捅死。</br> 那簡直就是她一生的夢魘。</br> “那如果是別的方式呢?你愿不愿意?”趙津問道。</br> “什么方式?”</br> “總之不是在酒店里,或者在教堂里那種要說什么我愿意俗套的婚禮。”趙津笑道。</br> “那……是什么?”秦芷心中悸動,有些期待。</br> “我還沒想好。”</br> 確切地說,是趙津又想了五個方案,卻還沒想好選擇哪一個。</br> 結婚和求婚可不一樣,只能舉辦一次,他總不能五個方案全都實施一遍。</br> *</br> 一轉眼秦芷的預產期便到了,趙津提前為她安排好了剖腹產手術,并且跟著婦產科醫生一起進入了手術室。</br> 趙十斤出生后第一個抱她的人,就是趙津。</br> 看著寶貝女兒,哪怕當初他說喜歡男孩兒,在這一刻,他瞬間就改變主意了。</br> 女孩兒好,女孩兒真好!</br> 趙津本想讓女兒跟秦芷姓,但被秦芷拒絕了。</br> 她早就從家里脫離了出來,對自己的姓氏也沒什么執念。</br> 于是,趙津給女兒起名趙鑫蕊,小名就叫十斤。</br> 因為她這十斤,秦芷沒少受罪,趙津要讓女兒必須牢記她媽媽生她冒的風險和受的罪。</br> 秦芷剛生產完,因為激素的作用,產后抑郁很嚴重,三個月之內,趙津晚上幾乎沒敢熟睡過。</br> 這些,秦芷是完全不知道的,直到十斤百天的時候,林淺來她家做客,這才悄悄告訴她。</br> 秦芷感動的不行。</br> 她一邊拿著紙巾擦眼淚,一邊道:“林淺,你說趙津現在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他從前,可不會這樣默默付出……”</br> 林淺笑道:“因為他終于學會愛了!”</br> 秦芷很慶幸,趙津是一個可以慢慢長大的男人。</br> 如今,他已經是一個父親了,比他單單做丈夫的時候還要更努力,對自己的要求更嚴格。</br> 晚上,兩人溫存過后,趙津吻著秦芷的額頭喃喃道:“媳婦,謝謝你給我生了個貼心小棉襖,她真的太乖了,才三個月,晚上都可以睡整夜了,一點兒不磨人。”</br> 然而,貼心小棉襖似有所覺,突然就哭了。</br> 趙津:“……”</br> 秦芷笑得花枝亂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