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別人如此說雪漫天的不是,陳二蛋當然不能接受。但這位老者的功夫明顯在雪漫天之上,他如此結論讓人不可辯駁。</br> 陳二蛋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禮:“前輩,聽這話您與雪漫天師父相當熟識了。請問您怎么稱呼?”</br> 老者道:“姓名本來就是虛無的一個稱號,這樣吧,你可以叫我吳老師。小伙子,這里也不是講話的地方,馬路對面那輛車是不是你的?你拉著我,到我的住處我們聊兩句。”</br> 聽他如此說,陳二蛋當然開心到不行,馬上約老者一起上車,按他所指的方向,一路開車到了郊外一個農家小院。</br> 這地方簡直就是人間仙境:一股清泉從旁側石山下流淌下來,雖在嚴寒冬季水面上卻冒出熱氣。泉水流淌成彎曲淺淺小河,河面上蓋了三間小石屋,匾額上四個大字:“水上人家”。</br> 找地方停好車,老者把陳二蛋帶到家里,一個彎眉細眼,十分慈愛的老婆婆來開門,看了一眼陳二蛋:“怎么,來客人了?”</br> 老者笑道:“路上遇到一位小朋友,十分投緣。約他到家里坐坐。”說著,讓老伴沏上一壺茶,兩人石屋對坐,老者開門見山:“小伙子,你天分不錯,機遇也不錯。學了不少東西。只是還有一竅不通。”</br> 陳二蛋認真的點點頭:“吳老師見教的是,在沒遇到你之前我也覺得自己學得還不錯。可與您一伸手,才知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請問,我那一竅應當怎么開法?”</br> 老人哈哈笑:“我這人也是怪的很,多少人搬來金山銀海向我求法,我不肯多說半名。今天遇到你了,竟然主動要傳你真言。也是了,這就叫做佛渡有緣人!”</br> 老人在餛飩館一遇,覺得陳二蛋頗有自己當年的影子,又看到他稍一點撥,就明白“手中有武器”,把本來處處受制的窘境化為優勢,覺得這年輕人的確頗有天賦,后來又發現他是雪漫天的弟子,于是有心傳他無雙妙法。</br> 兩人正說話間,老人的老伴,剛才給他們開門的那個老婆婆端了一個小笸籮過來,“小</br> 我們這里也沒什么好吃的,燒了幾個棗子正好一起泡水喝。”說著,把燒棗子放到茶杯里,遞了過來。</br> 陳二蛋慌忙道謝想要接過茶杯。可他手接到茶杯,老婆婆卻不肯松手,只用兩根手指捏了杯子的中部,那杯子卻似在她手中生根一樣,她只是笑吟吟的看著陳二蛋:“小伙子,請喝茶吧。”</br> 陳二蛋回頭看看老者,老者也笑著點頭。于是他很快明白,老婆婆是要試試他的功夫。于是運足功力,木皇真氣集于兩臂,一手捏杯頂,一手托杯底,嘿然一聲,往懷里一帶想把杯子拿過來。</br> 可那杯子在老婆婆手里直像銅澆鐵鑄一般,她的瘦弱的身體好似與大地融為一體,生出一種深厚無比的力道。陳二蛋使五分力氣,對方就有五分力氣。陳二蛋使出八分力氣,對方就生出八分力氣。陳二蛋已經使出十分力氣,而對方的抵抗之力還在源源不斷的增長。</br> 陳二蛋覺得實在太神奇了,好吧。既然拼內力拼不過她,那就換個思路。陳二蛋先聲明一下:“婆婆,我可要使‘分筋錯骨手’了,您要小心。”</br> 細眼婆婆眼睛一彎,笑瞇瞇的說:“有什么功夫你都亮出來。”</br> 陳二蛋十指輪轉,先做個迎風捻花狀,突然閃電般的出手,左手五指已經搭到婆婆執杯的脈門上,右手出掌如牛舌,一卷一收,拿到婆婆的無名指與小指兩根指頭,這兩根手指是人體中最不好使力的地方,陳二蛋使全身之力攻其薄弱。左手弧線往上往右,右手往下往左,正是雪漫天的絕學,一招“翻云覆雨”。</br> 他拼盡全力一招使出,即使頂級宗師境界的武者也無法承受。結果只有兩個,要么放手,要么斷手。勁力全吐,他覺得婆婆那里身體一傾,手微微一抖。陳二蛋內心一驚:“哎呀糟了,她是個年過七旬的老婆婆,我怎么能使這么狠毒招術?該死!”</br> 一念猶豫,突然一股力道如同大江大河一般從自己的手心中傳過來,對面老太太喝了一聲:“好小子,有些本事!”</br> 陳二蛋已經如斷線風箏一般,身體倒著飛出去,砰的一聲撞到窗臺上,幾個花盆掉下來,摔得粉碎,他一屁股坐在碎茬兒上,疼得齜牙咧嘴,捂著屁股又跳起來。其實,他有韋陀神功抗體,幾個碎茬片怎么能傷得了他。只不過要做個樣子給老婆婆看,顯示她神功的威力。</br> 老者慌忙站起身來,過來查看陳二蛋傷勢,搭手一摸就知道他本也沒有什么大礙,還是回頭嗔怪老婆道:“你這個老婆子,怎么對晚輩下這么重手?”</br> 老婆婆呵呵笑道:“看把你心疼的!他本事可不小呢。剛才那一下,我若不出手,怕是這杯子真被他搶了過去!你看。”</br> 說著,老婆婆把茶杯往前一探,里面的茶水只剩下半杯。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放,那杯子突然“吧”的一聲裂開,碎成一攤玻璃碎碴兒,茶水流了一桌子。原來那玻璃杯在兩人爭斗時已經碎裂,全靠她神奇內氣把控才沒有散開。</br> 老婆婆一邊打掃著碎玻璃,一邊對老者說:“我就知道你愛惜他,怕把自己的那些寶貝東西事到棺材里,還傳不下去。好吧,你們爺倆好好聊。我去給你們準備飯去。”</br> 老婆婆回屋去,老者讓陳二蛋坐好,又給他沏了茶:“不要怪那個老太婆,她也是想看看你的底子,怕我所托非人到時候白費力氣。呵呵,我又不是瞎子,看中的人還會有錯?”</br> 陳二蛋知道自己遇到高人,心悅誠服的向老者請教。老者說:“你天賦不錯,也有一定根基。只是有一關鍵訣竅還沒有打通。所謂關鍵訣竅就是四個字‘以陽入陰’。”</br> 若在別人聽老者這句話,很可能覺得他是老不正經,在開黃腔。而陳二蛋有醫術基礎,他知道傳統理論中講究的就是“陰陽”二字。所謂“太陽生兩儀”,兩儀就是陰陽。難道這是一位太極門的老前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