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大約十分鐘后,趙鐵柱總算是把跟在他身后,手里一直緊緊攥著刀,好像隨時有可能捅他的那小姑娘,給送到了夏玉那。
也直到把人送到地方,見著夏玉和這小姑娘眼淚巴巴的抱在一起,嘴里阿姐、阿妹的叫個不停,他這才終于確信,這倆人真是表姐妹。
有外人在,不好做出什么親近的舉動,和夏玉簡單寒暄兩句后,從早晨累到現在,一直都沒得過閑的趙鐵柱,轉身就回了隔壁自己家里。
忙活這么半天,除了知道那差點在小樹林里,被張大貴給弄了的小姑娘,是夏玉好幾年沒見的表妹,從隔壁小黃村那邊,過來她這里串門的,叫黃月玲,其他的趙鐵柱沒問,也懶得打聽。
雖說夏玉嫁到小溝村這邊,已經整整三年多,這么長時間,才頭一會過來看她,多少好像有點說不過去,但黃月玲和夏玉,畢竟只是表姐妹,又不是親姐妹。
閑著沒事的時候,能想著過來串串門,看看她,也就算不錯了。
最起碼,可要比他父母那幾個住到縣里、鄰村兒的兄弟姐妹要強了不少。
自打父母過世以后,趙鐵柱從來就沒見過他這幫親戚。
說實話,本來想著,晚上回來到夏玉那邊蹭頓飯吃,可卻沒想遇到黃月玲這么一檔子事兒,到最后也只能回自個兒家里,隨便下點掛面對付一頓。
可打死趙鐵柱也沒想到,就在面條煮好,端到桌子上,就著咸菜,準備開吃的時候,他卻猛的發現,好像什么地方,似乎有點不大對勁。
有些狐疑的伸出手掌,在木桌上拍了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是覺得,這張桌子……好像受潮了,不像之前那么干燥。
但是,這有可能嗎?
炎炎夏日,石板都被曬得能煎熟雞蛋,哪怕是躲在屋里,都悶熱悶熱的,連點涼氣都尋不到。
這種能熱死人的鬼天氣,桌子怎么可能受潮?
有些不信邪的摸了摸坐著的凳子,觸手一片干燥,不見半點潮氣,趙鐵柱越發覺得事情有些古怪。
心里有了疑惑,太陽還沒徹底下山,盡管累了一天,但這會兒,他是真沒什么心思吃面。
從凳子上站起,不信邪的翻開抽屜,看著里面幾張以前寫著字的紙頁,好像被水汽給浸到似的,輕輕一扯就爛掉,趙鐵柱終于確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家里其他的家具都沒事,偏偏就是這張桌子受了潮。
開什么玩笑?
長這么大頭,一次遇見這么古怪的事情,趙鐵柱頓時來了興趣。
他倒是不信,這世上有什么妖魔鬼怪,如果天底下真有鬼的話,沒理由這么多年以來,他都沒見過自己父母的鬼魂,甚至連夢都沒托過一個。
抽屜里,只有幾本小說,幾根鉛筆,和一只空了的墨水瓶,都只些尋常物件,橫看豎看,它們也不像是能讓這張桌子受潮的罪魁禍首。
一雙眼睛掃視半天,最后趙鐵柱的目光,落在了桌面上,他數日前跌落地下溶洞,所帶回的那只原本裝著《醫道天則》的木匣。
早上那會兒,想著給夏玉制作臭粉防身,原打算重新翻翻書,但卻沒想到盒子一打開,里面裝著的書卻化成一片灰燼。
趙鐵柱還記得,自己出門的時候,隨手就把這只木盒扔在了桌子上。
可以說這幾天,甚至這幾個月以來,這棟房子里,只多出了這么一件東西。
把木匣拿起,正想仔細觀察,但卻萬萬沒想到,偏偏也就在這一刻,趙鐵柱竟猛的看到,原本還算平滑的桌面,被這木匣壓住的那塊地方,居然裂開了兩條不算太大的口子。
最離譜的是,從那裂口里,還探出了兩點扎眼的綠色。
仔細一看,竟然是發了芽!
擺在家里快十年的桌子,居然還能發芽,開什么玩笑?
在這一刻,趙鐵柱只覺得,托了國家的福,這才磕磕巴巴讀完的九年義務教育,勉強積累的一點常識,好像全部都被顛覆了。
枯木能逢春,那是它的樹根還扎在地底下,能吸收到水分和養分。
家里的木桌還能再重新發芽,簡直是活見了鬼!
足足愣了好半天,直到面條都坨了,趙鐵柱這才反應過來。
不是見了鬼,只是……見到了一具骷髏。
連《醫道天則》這么離譜的東西,都能印在自己腦子里,就好像從古老今無數名醫的醫術,全部成了這具身體的本能,這么離奇的事情都發生在了自己身上,好像……再離奇一點,也不是不能接受。
從得到奇遇那會兒起,到了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天,真要有什么壞事,該發生早就發生了。
沒心思再吃什么面條,捧著那只木匣仔細端詳,但任憑趙鐵柱怎么看,也硬是看不出半點不凡之處。
過了好半天,他猛的一拍腦袋,卻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連這么一只木頭匣子,都能讓木桌重新發芽,那么……那具骷髏,又會不會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想到這,趙鐵柱卻是再也坐不住了。
眼見天都黑了,他拿著一只手電桶,卷起一塊床單,拎著鐵鍬就出了門。
趙鐵柱倒是沒想過,要從那木匣和骷髏的身上再撈什么好處。
能治病救人,這是多大的本事!
他一點也不貪心,能平白得到這份奇遇,就已經知足了。
當初從那地底溶洞里,把那具骷髏給背出來,是想讓對方入土為安,如今連一只木匣都這么古怪,萬一那具骷髏也一樣古怪,再整點什么幺蛾子,這要是被人發現了,沒準兒過兩天就得再被人刨出來。
如果入了土還不能安生,再被送到什么研究院里被磨成粉研究成分,一想想這個畫面,趙鐵柱就覺得瘆的慌。
得了人家這么大的好處,起碼不能讓老人家死了以后,還遭這份罪。
憑著記憶,再次找到前幾天埋著骷髏的地方,眼見原本一片平整地面,不知道什么時候起,竟然長出好大一片齊腰高的野草,趙鐵柱頓時抹了一把冷汗,直道幸虧發現得早。
“對不住了師父,為了您老的安寧,俺今兒個還得再把您給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