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陰沉冰冷,不見半點陽光的雨天,鉆進一條只能爬行的幽深地穴,連腰都直不起來,而且還是一路傾斜向下,這實在不是一種令人愉悅的體驗。
沒有鉆進這條幽暗墓道之前,趙鐵柱的心里,對于盜墓這個行當,還是很好奇的。
但是,隨著余童在前邊引路,爬行了幾十米后,處在這種狹窄的環境中,雖然截止目前,還沒有感覺到呼吸不暢的情況,可他的心情卻倍感壓抑。
此時此刻,對于下墓這件事,趙鐵柱是一點好奇都沒有了。
甚至,他都已經隱隱生出幾分后悔的心思,好端端的,干嘛要自己找罪受?
手里拿著的冷螢光棒,雖然在散發著綠幽幽的光華,但它照亮的范圍,甚至包括它的作用,至少在趙鐵柱看來,有和沒有,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因為,四周都是土層,前方唯一晃動著的,就是兩團包裹在雨衣和長褲之下的渾圓大瓣。
最開始的時候,看著前邊的余童一邊扭著,一邊朝地穴深處前進,看起來確實很賞心悅目。
然而,再好的風景,看的時間久了,總也會有些審美疲勞。
但令人無奈的是,就算再怎么疲勞,在這條地穴沒有走到盡頭以前,趙鐵柱也只能看下去。
就這樣,或許是過去幾十分鐘,又或許過去了一個鐘頭,在這條不好發力,行進過程無比緩慢的地穴中爬行許久,這條讓人難受的地下通道,終于走到了盡頭。
當趙鐵柱不用再以那種向下六十度角的姿勢,幾乎大頭朝下的往下爬行,而是雙腳站在地上的這一刻,盡管四周入眼處,盡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但他仍是拍打著腰肢,長長的出了口氣。
過了這么久,手里拿著的熒光棒,也不知道是沒電了還是怎么的,再也放射不出半點光亮。
等爬了這么一道,同樣腰酸背痛的余童,又從背包里,重新取出熒光棒,兩手各自分到手一只后,盡管腳下四周全都是順著那條墓道滲進來的雨水,四周被熒光棒照亮的環境,更是被染了一層綠幽幽的色彩,但畢竟總算是見到了光,不論是余童,還是趙鐵柱,兩人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但是令趙鐵柱所沒有想到的是,恰恰也就在這個時候,從他的角度往余童臉上看去,卻是看到這個曾和他有過一場,也不知道算不算肌膚之親的親密接觸的女人,臉上竟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早已浮滿了震驚之色。
“童童,童童?”
看著近在眼前的余童,竟是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流露出這樣一副神情,趙鐵柱的心里猛然一寒,本能的感覺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對勁兒。
“童童,到底是怎么了?”
“沒什么……”
和臨時起意,這才想要下到墓里看看的趙鐵柱不同,至少在這方面,余童可是一個真正的行家。
事情上,有些事兒就是這樣,做得多了以后,總會熟能生巧。
墓盜的多了,或多或少的,總歸能積攢下來一點經驗。
手里拿著新的熒光棒,仔細在這間墓室里走了一圈,甚至余童她還跳了兩下,這才一臉凝重的說了一句,讓趙鐵柱啼笑皆非的話。
“很不對勁,這里……實在太高,也太大了。”
“這……這很不對勁嗎?”
莫名其妙的看著余童,學著她的樣子,手里拿著熒光棒,四下打量著這間墓室,可趙鐵柱左看、右看,愣是沒看出一點毛病來。
在他看來,這座墓,無非也就是修的大了一點。
至于余童口中所說的不對勁,他是一點也沒看出來。
“你懂個屁!”
在墓里的余童,和生活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她,好像完全成了兩個人。
沒好氣的白了趙鐵柱一眼,余童隨口道:“你真以為,在一千多年以前,隨便什么人,都有資格修建這種規模的墓?”
“這……有啥特別的嗎?”
“哼,想想那個時代的生產力,那會兒可沒有什么切割機,看看這里的石料,光是現在,你出材料,單純雇人刨平這么多石板,然后再把它們給砌好,沒個幾萬塊錢,想都別想……還有,別忘了,這里不過就是一間普通石室,什么陪葬品都沒有,距離主墓的位置,還遠著呢。”
聽余童隨口說出這么些自己從來沒聽過的東西,趙鐵柱不禁有些好奇:“你……你們,盜過很多墓嗎?”
“怎么能說盜?”
對趙鐵柱用的這個盜字很不滿,余童反駁道:“人都死了,連骨頭都爛掉了,還要陪葬品有什么用?我們只是不忍古人的智慧結晶和勞動成果,就這么被埋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所以才讓它們重見光明。而我們,不過也只是在這個過程中,順便獲取一些金錢,讓自己的生活過的好一點而已。”
說得再怎么清新脫俗,盜墓就是盜墓……
然而,這種話,趙鐵柱不過也只是在腦子里想想罷了。
但他這邊還沒開口,余童卻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這座墓,我們不知道它是什么時代的,但年份肯定在千年以上,我們做這行已經有些年頭,但一共也沒遇到幾次,像這種連跳起來都夠不著頂的大墓。”
眼見余童說起來頗有幾分連綿不絕的趨勢,借著手里熒光棒的微弱光亮,趙鐵柱不由指了指倆人前方那座石門。
“那個……等到咱們上去以后,你隨時都可以給俺普及常識,現在咱是不是應該去找楊教授他們?”
“廢話,這還用說?”
或許是說到興頭上,突然被打斷,心里很不爽,哼了一聲,讓趙鐵柱老實點,不要亂碰東西后,余童從背包里,取出了一根短棍,扭了一下,猛的往下一甩,短棍頓時伸長,成了一根手杖。
而接下來,她更是撩起了雨衣,伸手往腰間一抽。
直到這會兒,趙鐵柱才發現,余童的腰帶,居然是由細繩編出來的。
“你這又是干啥?”
“七芯傘兵繩,關鍵時候能救你。不懂你就看著,別那么多為什么。”
用細繩穿過手杖握把處的圓孔,打成死結捆牢后,余童這才大手一揮:“走吧,去那么扇門推開,記得慢一點,小心一點,推的時候別喘氣。”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