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看你的一些老粉還是挺希望你唱這首歌的。”梁導(dǎo)試圖勸說程梨。</br> 程梨不禁想冷笑,已經(jīng)好聲好氣解釋了，再勉強就沒意思了。她正想打斷梁導(dǎo)的話時。</br> 一道低低沉沉的聲音響起：“唱紅眼睛，只要你唱,什么條件只管提。”</br> 是廖飛宇。</br> 這話一出,梁導(dǎo)整個人都來了精神,金主開口，他腰板都挺直了三分。</br> 程梨只是覺得有意思,她翹起長腿，從茶幾上拿起煙,給自己點了火。</br> “什么條件都可以？”程梨挑眉。</br> “可以。”廖飛宇看著她。</br> 可兩人之間的暗涌太奇怪了，梁導(dǎo)夾中中間覺得不僅僅是邀歌這么簡單，他冷汗已出，不敢再坐在兩人中間，起身借口上了個廁所。</br> 梁導(dǎo)一走，兩人中間的空隙立刻變大。</br> 程梨偏頭看著他：“可以啊，把你公司給我。”</br> 廖飛宇彎唇笑了一下，他轉(zhuǎn)了一下手里的腕表：“好，我現(xiàn)在就讓秘書準備合同。”</br> 程梨看著廖飛宇什么都依她,又覺得沒意思，她擺手：“算了，又不想要了。”</br> 包廂里有人喝大了,有人開始唱著歌。而廖飛宇的視線始終緊緊黏著程梨不放。</br> 程梨呢，讓他看,反正多看一眼都不會缺斤少兩。</br> 她一邊同旁邊的藝人講話，一邊喝酒,沒有再看他一眼。</br> 兩人中間始終隔著一道涇渭分明的線。</br> 程梨喝到微熏的時候，坐在廖飛宇旁邊,那個和程梨有幾分相似的姑娘，忽然點了一首楊千嬅的野孩子。</br> 她的聲音稱不上好聽，卻用了九分感情，讓人聽出里面的輾轉(zhuǎn)和深刻。</br> 就算只談一場感情</br> 除外都是一時虛榮</br> 不等于在蜜月套房游玩過</br> 就可自入自出仙境</br> 情愿獲得你的尊敬</br> 承受太高傲的罪名</br> 擠得進你臂彎</br> 如情懷漸冷</br> 未算孤苦也伶仃</br> 明知愛這種男孩子</br> 也許只能如此</br> 但我會成為你最牽掛的一個女子</br> 朝朝暮暮讓你猜想如何馴服我</br> 這歌唱得多應(yīng)景，這么多年，廖飛宇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可程梨已經(jīng)成為了他身體的烙印。</br> 她成為他心中最牽掛也從未放下的女人。</br> 氣氛變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程梨喝著酒，想起她高中時期最迷廖飛宇的時候。兩人一起混在靜水灣。</br> 她迷戀他，還有一部分是因為他真的對她好。</br> 兩人躺在地上接吻，稍微廖飛宇用狠了力度讓他不開心。程梨就踹他，讓他滾。</br> 可廖飛宇怎么樣？他不會覺得沒有尊嚴，相反，他還笑嘻嘻的，一把抓住她瑩白的腳趾，揚了揚眉毛：“你指甲太長，把我給抓傷了。”</br> 程梨睜著眼睛一看，他鎖骨那果然多了一道紅痕。</br> 廖飛宇也沒生氣，反而抓著她的腳趾，低下頭給認認真真地給她剪指甲，說長太長不好穿襪子。</br> 大部分時間他是個流氓，可他又個把程梨放在心上的臭痞子。</br> 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程梨點了接聽，江一凡的聲音透過電話穿了過來：“小梨，我到了，在哪個包廂？”</br> “306，你進來吧。”程梨換了個語氣同他講話。</br> 江一凡穿著一件白襯衫，手抄著褲袋進來的時候。場內(nèi)的人無不向他們投去揶揄的眼神和發(fā)出起哄的聲音，有膽大的一些藝人笑道：“江演員是怕女朋友太美貌，放心不下過來查崗的嗎？”</br> 江一凡低著眉眼，走到程梨旁邊坐下。一坐來，他就自動牽起程梨的手，應(yīng)了句：“是。”</br> 廖飛宇看過去，眸子生寒，眼前這一幕十指相扣的親密場景，覺得分外刺眼。</br> “誒，你們是如何做到談了三年戀愛還這樣甜的？”在場的人問道。</br> 程梨本來就不是與他們私交過多的人，自然也不愿意同他們多說，只打了個太極：“秘密。”</br> 程梨同他們敬酒打了個招呼表示自己要提前撤，她起身把鑰匙丟給江一凡，低聲說：“我喝酒了，一會兒你送我回去。”</br> 江一凡看她腳步有點浮，禮貌地扶住她的腰，還低聲囑咐讓她小心地看著眼前的路。程梨知道背后有一道炙熱的眼神在烤著她，她刻意挺直背脊，從容地離開。</br> 殊不知，這一對宛若璧人的場景落在廖飛宇的眼中，他們幾乎將要廖飛宇這些年養(yǎng)成的喜怒不露于色給打破。</br> 程梨同江一凡離開包廂門的時候，“砰”地一聲，里面?zhèn)鱽肀悠屏驯缓莺菟ぴ诘厣系穆曇簟?lt;/br> 江一凡車技一向很穩(wěn)，以平緩的速度將程梨安全送回家。江一凡一路送她到家門口，程梨讓他進來喝水。</br> “水在哪你知道。”程梨窩在沙發(fā)上，開始躺尸。</br> 她的意思是讓江一凡自己倒水喝，反正他不是第一次來她家了。</br> 江一凡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后，也給程梨倒了一杯水。兩人面對面地坐著，開始聊天。</br> “廖飛宇知道我們是合約情侶的事嗎？”江一凡問。</br> 程梨把杯子擱在膝蓋上，搖了搖頭：“不知道。”</br> 末了，程梨嘴唇勾起一個弧度，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我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程梨了。”</br> 現(xiàn)在的她，是獨立的，強大的離開了誰都能活得灑脫的人。</br> “那就好，”江一凡笑笑，打趣道，“不要又被我逮到在天臺上偷偷喝酒。”</br> 江一凡這句話將程梨拉回那個時間點，沒錯，當年程梨就是在杭市進修時認識的江一凡。那個冬天很冷，常年刮著風沙。</br> 圣誕節(jié)前夜是第一次下雪。程梨那段時間喪到了極點，考學壓力大，男朋友又刻意冷淡她，身邊沒有一件好事發(fā)生。</br> 下初雪的那晚，程梨像個飄蕩的女鬼，跑到天臺上獨自上買醉，就是在那兒被江一凡逮到的。</br> 他讓她少喝酒，還跟她說外面有人找她。</br> 江一凡也是第一次目睹如此美貌的女生臉上會出現(xiàn)驚慌的表情，然后對著鏡子涂口紅。那是去見心上人才會有的反應(yīng)。</br> 自然而然地，程梨也就認識江一凡了。在進修的那段困難的時間里，江一凡更像個朋友樣陪在她身邊。</br> 在不知道前還是退時，江一凡會給予好建議。在需要排憂解悶時，江一凡是那個遞啤酒罐的人，在猶豫不決，江一凡是推她一把的人。</br> 兩人相于微時，對于程梨來說，江一凡是一個難能可貴的朋友。</br> 所以在這么多年后，兩人都進了娛樂圈，那個時候江一凡負面緋聞纏身，是程梨主動找上門來，兩人成為了合約情侶，她替他擋去了不好的新聞。</br> 其實很多人和事都是冥冥之中主動的緣分。</br> 就好比老楊和文姐。</br> 程梨在大二時，華鏡主動上門來找她，說要和她簽約包裝她，而賞識程梨的人就是華鏡的老楊。</br> 老楊是程梨的伯樂，當時她為了廖飛宇拒絕了老楊。錯失了一次好的機會，然而命運一厚待她。兩年后，老楊從環(huán)球離職，一手創(chuàng)立了華鏡，要捧的第一個人就是程梨。</br> 程梨再一次面對老楊拋出的橄欖枝，這一次，她沒有半分猶豫，主動伸出了手接住了她、</br> 然而人際關(guān)系總是那么錯綜復(fù)雜。老楊給程梨分配的經(jīng)紀人是文姐，程梨轉(zhuǎn)念一想，文姐之前天天泡酒吧獵艷，總算迎來了事業(yè)的第二春。</br> 這回從“獵人”變成“帶人”了。</br> 一開始程梨挺不愿意跟文姐的，可文姐很快就打消了她的疑慮。文姐很她保證：“姑娘，咱們也算知根知底的人，你看文姐什么害過你。你不喜歡的，我絕對不會提，而且我認錢，所以我的心思都放在怎么讓你紅這件事上。”</br> 果然，文姐做到了如她所承諾的，因此這一路下來，兩人合作都挺愉快的。</br> “不會。”程梨笑笑，主動從思緒中脫離出來。</br> 江一凡看了墻上的掛鐘，把透明水杯擱在桌子上：“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你早點休息。”</br> 程梨點了點頭，送江一凡到門口，看著他離開再走。</br> 對于程梨來說，廖飛宇只是她生活的中小插曲，她照例寫歌，拍廣告，影響不了她什么。但是廖飛宇這種狗男人呢，，你不來找他，他自然讓你找上門來。</br> 周日，程梨在家里敷著面膜躺在沙發(fā)上，隨手調(diào)了個婆媳家庭劇放著，休生養(yǎng)息，別他媽提有多快樂。</br> 看到惡毒婆婆陷害媳婦時，程梨擱在沙發(fā)上的手機發(fā)出“嗚嗚嗚”的震動聲。程梨拿到跟前看了一眼，陌生來電。</br> 她劃了接聽，聲音含糊不清地：“喂。”</br> 緊接著電話那頭傳來震耳欲聾dj打碟旁人歡呼的聲音，程梨差點沒被震聾，脾氣也上來了：“說話！不說掛了。”</br> “是我，”那邊傳來一句十分無奈的聲音，“老謝。”</br> 程梨腦子里慢慢浮現(xiàn)那張不羈且一向看不慣她，教父樂隊的鍵盤手也是廖飛宇的好兄弟老謝。</br> “哦，想起來了，”程梨慢條斯理地說，“什么事？”</br> “是這樣的，飛哥喝醉了，他狀態(tài)不太好，人都要喝死了還好喝，”老謝頗為嫌棄地看了廖飛宇一眼，“你能不能過來接一下他。”</br> 程梨的語氣有些擔心：“嚴重嗎？”</br> 今天他跟著廖飛宇出來談合同，老謝看他沉靜從容，又擅長敲擊人心，不出半個時候不把原來電話里談好的點數(shù)降低了三個點。</br> 簽完合同后，老謝搭著廖飛宇的肩膀，打了個響指說要來酒吧放松一下。廖飛宇沒搭腔，他當同意了，拉著廖飛宇就去。</br> 來到酒吧后，廖飛宇松了松頸前的領(lǐng)帶，叫了兩打酒，悶聲不響地開始喝酒。喝到后面，老謝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廖飛宇這對瓶吹的架勢和渾身散發(fā)的低氣壓，他知道人肯定心里有事。</br> 老謝問他，他又不說，后轉(zhuǎn)念一想男人喝酒，不外乎是事業(yè)和女人，前者他有，至于后者，他不缺，但都不是他想要的。</br> 老謝搭著他肩膀問半天，廖飛宇低低地吐出兩個字：“程梨。”于是，有了這通電話。</br> 老謝聽到程梨擔心的語氣。眉毛一揚，心想女人到底是水做的，耳根子容易軟，再怎么鐵骨錚錚還不是心疼上了。</br> “嗯，很嚴重，我懷疑他要胃出血了，”老謝說道，他報了個地址，“你來這里接他。”</br> 程梨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發(fā)現(xiàn)敷的面膜到點了。她揭下面膜把它扔進垃圾桶里，沖電話那頭冷笑道：“他喝醉了，打哪個女人電話，想必都很愿意去接。要是他喝死了，救人的是醫(yī)生。”</br> “他怎么樣我都不關(guān)心不在乎，”程梨語氣嘲諷，“還有，你也別打我電話，我們不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