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緊繃的神經中，那艘游艇緩緩靠近，我也看清了站在游艇上的那兩個人，一白一黑，形成鮮明的對比，兩種不同風格的人物，都是絕代風華的人，如同桃花三千，灼灼其華般鮮明而懾人奪魄。</br>
看見他將季流年帶來，我在高興的同時又感到難過，高興他最終沒有自己站出來，難過是因為我知道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們也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出賣自己的朋友，而且還是讓自己的朋友來為自己頂罪，想必他的心里也并不好受。</br>
我甚至能遠遠的從他那雙沉靜內斂的眼中而看見他心底深深的疼痛和道德的撕扯。</br>
季流年沉穩的聲線高高揚起：“我來了，你放了她。”</br>
聽見聲音，早就已經出來的馮彥博卻并沒有看他，而是看向身為莫老大的蘇墨，臉上的笑容有些意料之外的驚喜，又有些情理之中的淡定，他對蘇墨說：“如果你愿意開槍打死他，我就放了這個女人。”</br>
說著，他從手下手中拿過一把槍，遠遠地拋了過去。</br>
接搶的不是蘇墨，而是季流年。</br>
季流年先一步伸出手接住搶，卻將搶頭對準了這邊的馮彥博，冷冷說：“信不信我現在就一槍就崩了你！”</br>
在季流年拿槍對準馮彥博的同時，已經有人拿起槍對準了我的太陽穴，冰冷的觸感，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死亡氣息和血腥氣，讓我緊張害怕。</br>
怎么會不害怕？生死也不過是一線之間，緊張是肯定的，而且他們手中拿著的是殺人的工具！</br>
我緊咬著牙關，閉著眼睛，不敢去看。</br>
心跳的厲害，也害怕的厲害，我卻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不管結局如何，只要蘇墨沒事就行，只是初初……</br>
我不能再陪伴他了……</br>
如果喬靈研究不出解藥，我想，我們母子應該也不會分隔太久。</br>
生怕槍會走火，我緊張地掐著手心，整顆心都是提著的。</br>
呼嘯的海風像是一只怪獸在嚎叫，我卻聽不見，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要跳出來的聲音。</br>
馮彥博氣定神閑的威脅：“你試試看，看看誰先打爆誰的頭。”</br>
氣氛安靜下來，再無人說話，雙方人僵持著。</br>
馮彥博像是已經消耗掉所有的耐心，冷凝道：“莫老大，要女人還是要兄弟，你自己選擇。”</br>
季流年手中的槍已經垂了下來，他冷冷地看著馮彥博，咬牙切齒，真是恨不得殺了他。</br>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會放過她？”許久之后，季流年才沉浸的揚聲。</br>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br>
這是我頭一次聽見馮彥博這么鏗鏘有力的說話。</br>
“有莫老大在，我也不怕你不信守承諾。”季流年艱澀的看了我一眼說：“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br>
說著，季流年就抬起了那只拿槍的手，試圖自殺。</br>
明知道他那些話是做戲，不是真的，只是為了隱藏真相，而我卻還是震撼了，畢竟，他是因為我才走上了這條路，因為我才要面對生死。</br>
在今天這場戰爭里，季流年才是最無辜的那一個，他不該死的！</br>
因為我的自私，我有些后悔起來，怎么說，那也是一條人命啊！那也是蘇墨的朋友和兄弟啊！</br>
我怎么可以讓蘇墨背上這樣不道義的罪名？</br>
我掙扎著想要開口說話，想要叫蘇墨阻止季流年，不管是因為什么不得已的原因，都不該用他的死來換我的命，該死的那個是我，而且我本就已經命不長了不是嗎？</br>
我心一橫，死就死吧，沒有什么大不了的。</br>
所有的話堵在我的舌尖，我卻說不出一句來，只發出嗚嗚嗚的聲音，硬是急出了一臉的淚水來。</br>
當季流年舉起槍，蘇墨攔住了他，兩個人掙扎起來。</br>
兩個人都在叫放手，兩個人都是怎么也不愿意放。</br>
見蘇墨出手阻止季流年，我緊繃的神經緩和了些許，心想蘇墨出手，季流年應該會沒事，卻不想一聲槍聲響起，現場的人都愣住了，我呆呆的看著那兩個人，心都驚到了嗓子眼兒，我看見有血緩緩落下，滴答滴答的落在夾板上，白與紅的對比，刺目而鮮明。</br>
我目瞪口呆的瞪著驚恐的眼睛，誰受了傷？</br>
我看見蘇墨有些呆的放開了季流年，像是在查看誰中了槍，季流年的身體往后仰下，墜落海中，鮮血暈染開來，瞬間染紅了小片海水。</br>
我顫抖起來，很想大聲的說不！可我卻什么都說不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墜入海中不知生死。</br>
親眼看見這樣的場景還不夠，心眼兒多的馮彥博對自己的屬下說：“去看看死了沒有。”</br>
于是有人立刻跳入水中，去查探季流年的情況。</br>
過了一會兒，那人游了上來，對馮彥博點了一下頭。</br>
我跌坐在夾板上，已經不知道作何反應，只是愣愣地看著站在對面的夾板上，一身風霜，陰冷無比的蘇墨，他的手緊緊地握在欄桿上，像是恨不得將欄桿捏碎。</br>
馮彥博笑了起來，心情愉悅地拍著手心，他含著笑意的聲線激揚地揚起：“你應該感謝我才是，為你徹底消滅了一個十分有威脅的情敵，這個女人，是你的了。”</br>
他對蘇墨做了一個飛吻：“再見！”</br>
游艇靠岸之后，馮彥博就將我扔下，自己帶著人走了。</br>
我站在岸邊，望著依舊停在海上那屬于蘇墨的游艇以及他的那一個白點，說不出的刺痛荒涼。</br>
我一遍一遍的說對不起，但是，似乎，這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br>
我甚至連哭的資格都沒有，只是看著那一點，希望他能不那么難過。</br>
我在岸邊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的身影才緩緩的出現在視線中，一點一點變得清晰。</br>
我的手依舊被綁在身后，嘴上的繃帶也沒有被撕掉，我就這么奔跑著沖進海水中迎了上去。</br>
跑著跑著，我狼狽地跌在海水里，嗆了好幾口水，難受的不行，但是我依舊使盡渾身的力氣爬了起來，不顧濕透的衣服，不顧身上的寒冷奔向那個人。</br>
我不知道自己在這短短的距離里跌倒了幾次，每次我都咬著牙再爬起來。</br>
直到站在那個人的面前……</br>
蘇墨扛著奄奄一息的季流年，站在原地看了我一會兒，這才低啞的說：“回去吧。”</br>
簡單的三個字，麻木的讓人感知不到他任何情緒。</br>
音落，他扛著季流年與我擦肩而過，頭也不回的走了。</br>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想嚎啕大哭，封住嘴的膠帶卻讓我發不出聲音。</br>
我麻木地站在原地沒有動，直到秤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這才有些呆呆愣愣回神，發現蘇墨早就已經不在。</br>
“夫人，莫少讓我來接你回去。”</br>
秤砣將我手上和臉上的繃帶揭開，那絲扯著皮肉的疼卻怎么也抵不上我心上的艱澀和疼痛。</br>
他將手中的衣服給我披上，我知道，那是蘇墨的衣服，我哀傷地看著披在我身上的衣服，閉上了眼睛。</br>
“走吧。”秤砣嘆息道。</br>
回到別墅，卻并沒有見蘇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甚至不敢給他打電話問一句。</br>
秤砣說：“別感冒了，上去泡個澡，換身干凈的衣服吧。”</br>
我有些呆呆的點了點頭，往樓上走去。</br>
我泡在溫暖的浴缸里，卻像是沒有感知一般，呆呆愣愣地看著浴室的天花板，眼淚也像是流干了一樣，再滴不出一滴來。</br>
我有些麻木，不管是神經還是人或者心。</br>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聽聲像是喬靈。</br>
“葉楚楚，你給老娘滾出來！”（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