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戴臨已經(jīng)覺得不對勁了。
    這段日子，他天天在門診室聽患者講各種各樣的真實鬼故事，早就已經(jīng)快形成條件反射了。
    “戴……戴鳴……”
    這時候，他們點的烤串送了過來。
    “戴鳴……”戴臨看也不去看香氣四溢的烤串，緊張地問：“你，你不是在編故事吧？你開玩笑我也不會怪你的！”
    先是戴維，進了醫(yī)院的惡魔科……
    再是羅仁，差一點被宋敏帶回醫(yī)院去……
    現(xiàn)在……難道輪到戴鳴？
    戴臨不禁懷疑自己的八字有點離譜啊？
    戴臨非常希望戴鳴能哈哈大笑，然后說：“對，我逗你的呢！”
    其實他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戴鳴才不是這樣的性格，何況他那一臉嚴峻的表情也不是可以輕易偽裝出來的。
    戴鳴又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酒。
    他的酒量顯然不怎么樣，明明喝的是啤酒，臉卻已經(jīng)開始泛紅。
    隨后，他將酒杯又重重放在桌子上，拿起啤酒瓶，又繼續(xù)朝著杯子里面倒酒。
    “如果是開玩笑，那就好了……真的，戴臨，但是更加可怕的事情，還在后面……”
    ……
    對戴鳴來說，這只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戴鳴每當要畫畫的時候，無論一開始他想畫什么，最后落筆的時候，他都會猶如條件反射一樣，畫出來的，永遠都是那個沉入海底的女人。
    他的父母，戴臨的叔叔嬸嬸，也開始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情來。
    “戴鳴，能不能畫點別的啊？”
    “是啊，為什么要畫這種……畫？”
    戴鳴也知道這很奇怪，但每一次拿起畫筆，他就會不由自主地畫那個深海中的女人。
    而很快……
    畫的內(nèi)容，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
    最早的時候，在溫度極低的深海，女人的皮膚愈發(fā)蒼白，并逐步形成了尸斑。
    頂點
    大量微生物開始在尸體上聚集，繁殖。
    皮膚在海水的浸泡下，很快就變得皺縮，膨脹……并逐步腐爛。
    尸斑的顏色也開始發(fā)生變化，逐步開始變成紅色。因為一直在水中不斷漂浮，女人的位置偶爾也會發(fā)生一些變化。
    彷佛……
    戴鳴一直在用畫，更新深海中，女人尸體的腐爛過程！
    他自己也開始感覺到毛骨悚然。
    要知道，才九歲的戴鳴，根本沒有什么法醫(yī)學知識。可是，他上網(wǎng)查詢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可以很精準地畫出一個人死后在深海中的變化。
    他為什么能畫出來？
    他自己也不知道。繪畫的過程中，他甚至完全不用大腦去思考，就能自動地畫出來。有時候，他甚至下意識想隨便亂畫，最后卻依舊能成功地將畫繪制完成。
    他再也不敢將畫給父母看了。
    按理來說……
    如果他的畫真的是在持續(xù)更新的話，根據(jù)戴鳴在網(wǎng)上查到的資料，這個死在大海中的女人，應(yīng)該很快就會在微生物作用變成一堆白骨。
    但……
    兩三周過去后，他每次畫這幅畫，尸體的腐爛程度雖然一直在加劇，可是，始終沒有變成骨頭。
    戴鳴對繪畫是真的非常熱愛，可是，他現(xiàn)在提起畫筆，除了畫這個深海中死去的女人，什么也畫不出來。
    每當他強行想畫其他的內(nèi)容，畫著畫著，最后還是會畫成這個女人的樣子。
    就連戴鳴自己都感覺無法理解，開始百度后，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強迫癥。
    他還是想要克服這一點，所以還是強行拿起畫筆，但每次畫出來，永遠是那腐爛的尸體面容……
    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個樣子？
    ……
    隨著時間推移……
    半年過去了。
    這半年的時間，戴鳴的叔叔嬸嬸帶他去看過兒童心理門診，甚至還去看了神經(jīng)內(nèi)科。但是，各種檢查結(jié)果都是一切正常。
    唯一的問題就是，戴鳴永遠只能畫出那個死去的女人。
    戴鳴的父母最終也只能無奈地接受這一現(xiàn)實。畢竟除了這件事情外，戴鳴其他方面都是完全心理健康的一個孩子。
    但，就在這時候……
    更可怕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是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
    戴鳴又一次開始作畫。
    盡管外面雷電震天響，可是戴鳴還是想畫畫。畢竟，畫畫是戴鳴的夢想，每次畫畫，他都能覺得非常幸福。
    他希望有一天，他的畫可以擺放在本市最大美術(shù)館的展廳內(nèi)，吸引無數(shù)人來觀看。
    但這一次，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只能畫出那個女人。
    他畫不出其他的東西。
    他畫著……畫著……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最后，他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
    在深海中，站了起來！
    尸體……站了起來！
    戴鳴感覺到毛骨悚然。
    高度腐爛的面孔，宛如一個恐怖的惡靈。
    那一天后……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畫，變得越來越恐怖。
    女人的一頭秀麗長發(fā)，逐步一根根掉落……
    眼眶內(nèi)的童孔愈發(fā)渾濁，到最后幾乎和眼白無法區(qū)分顏色的區(qū)別……
    由于下顎的高度腐爛，大部分牙床開始暴露出來……
    皺縮的皮膚變得宛如電影里面的木乃尹，幾乎貼著整個頭骨……
    鼻子部位，兩側(cè)都宛如挖空一般出現(xiàn)深深的凹洞……
    到最后，嘴部完全破裂，嘴唇已經(jīng)徹底消失，牙齒也掉落了一半以上……
    他大概畫了幾十張這樣的畫……
    終于，當父母看到他偷偷畫出來的這些畫以后，嚇得魂飛魄散。
    這些畫，都畫得越來越逼真，到了乍一看能讓人懷疑是照片的地步。
    而到了最后，這個恐怖的女鬼，和一開始那女子絕美的容顏對比，簡直判若云泥。
    到最后……
    戴鳴畫出那女人的時候，會產(chǎn)生出一種強烈的詭異感。
    就好像，那畫里的女人，在看著自己一樣！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到最后，戴鳴找到父母，求父母幫他把所有畫具都鎖起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繼續(xù)去畫畫。
    “她……她……感覺得到我的存在……”戴鳴哭著對父母說：“她……她想要來找我！”
    ……
    戴臨聽到這里，眼睛瞪得滾圓。
    如果這是在醫(yī)院門診室，聽患者所訴說的病史，那么對戴臨來說，其實也還能接受，他還聽蔣立成醫(yī)生訴說過更離奇的病例。
    但眼前的人，卻是自己的堂弟！不是醫(yī)院的患者啊！
    “你，你說的是真的？”
    “對。你應(yīng)該多少聽聞過吧，有時候我爸媽有帶我去看一些兒門診什么的。這件事情我爸媽都不敢和大伯和大伯母說起。”
    戴臨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問：“那后來？”
    “后來，我越來越害怕，也終于放棄了畫畫的夢想。”戴鳴說到這里，又灌了一大口啤酒：“我不可能再成為畫家了。”
    “之后沒有再發(fā)生什么事情……吧？”
    戴鳴畢竟好好地健康長大了。
    考慮到這一點，結(jié)合他的癥狀，或許只是……幽魂對人類的精神影響，對健康的損害不大。醫(yī)院的檢查結(jié)果一切正常也不奇怪，他其實應(yīng)該來444號醫(yī)院。
    但……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情后，戴臨怎么可能還讓自己的堂弟進入444號醫(yī)院呢？
    “這就是我今天為什么找你出來喝酒的原因。”
    戴鳴拿起一個烤串，咬了一口，咀嚼了幾下后，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我今天……去了久林美術(shù)館。然后……我看到了一幅畫。畫上面，就是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