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對嗎,師父?!便y霄直視何正云的眼神。
“您一直知道我是誰。”
何正云用手抹了一把臉:“我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了,你跟她長得太像了,孩子。你不到三歲就被接去王都了,你都記得嗎?”
銀霄沉默下來,猶豫了一下開口:“我不記得了,我一開始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您知道我在醫(yī)館里那個是假身份對吧。”
何正云看著他:“我知道,畢竟你父母當年獲罪,你難免受牽連?!?br/>
銀霄淡淡說:“不,聽說我很小就被送養(yǎng)了,王都幾乎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甚至沒有入他們林家的族譜?!?br/>
何正云驚訝:“怎么會這樣!就算不是正室生的孩子,那也得有個名份才是,怎么能送給別人養(yǎng)!”“王都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師父,還有些事我不知道怎么講,您再容我再想想吧?!?br/>
何正云安慰他:“好好,不急,你現(xiàn)在成長得這么好,你母親會欣慰的?!?br/>
銀霄默默。
師徒倆又討論了一會離魂草,有小仆過來叩門:“先生,該用午飯了。”
何正云對銀霄說:“午后你有事沒事?一起吃了再走?”
銀霄欣然答應:“我蹭師父的飯吧,午后再出去?!?br/>
何正云大手一揮:“好,吃飯去!”“醫(yī)館的飯還是那幾樣吧?清湯寡水,我吃了好多年都給我吃怕了。”
銀霄一笑:“我才吃了兩個月,暫時還不怕?!?br/>
“哈哈哈哈你這小子,還不是隔兩天就偷摸來我這里。跟我當年一樣!我?guī)煾咐蠑f我,我可舍不得攆你。”
“可能我長得討喜罷?!?br/>
——
白九聽著院子里那爽朗的笑聲,小心翼翼地開口:“主子,看樣子銀公子在這里用午飯了,要不咱們先回去,午后再來接他。”
馬車里傳來齊嶼淡淡的聲音:“不用,等著吧?!?br/>
白九只好稱:“是?!毙睦锝锌嗖坏何业男∽孀冢禳c出來吧,主子發(fā)脾氣可不是鬧著玩的。
約莫過了一頓飯的功夫,還不見人出來。
車內(nèi)的齊嶼閉目養(yǎng)神,白九簡直望眼欲穿,他只好上前叩門,開門的小仆被白九高大的身影嚇了一跳,問:“您找誰?”
“找銀公子,你去跟他說一聲,我姓白?!?br/>
小仆回去通報了,銀霄正跟何正云說他對冰松過敏的事,小仆上去說:“銀公子,門外有人找,他說他姓白?!?br/>
銀霄一愣神,怎么還等著
。何正云問:“姓白,誰???”
銀霄回神:“噢,是一個朋友,營里的。”
何正云說:“那你去吧,我要歇個覺,就不留你了?!?br/>
銀霄只好去戴上風領(lǐng),穿上外袍,出門了。
好不容易看到那個水綠色的身影出現(xiàn)了,白九簡直要給他跪下。上次主子等軍報多等了三刻,罰了那斥候二十軍棍。
銀霄上車后無奈地看了一下齊嶼,真的就等著。銀霄是個怕被人等的個性,容易過意不去。被齊嶼這個不要臉的做法弄得心煩意亂,所以上車后安安靜靜地不說話。
齊嶼又把小暖爐塞他手里,倒是沒那么暖了。
銀霄知道馬車里什么都齊備,上次還見到白九從抽屜里拿出小炭給手爐加上呢,今天特意不加,就是為了讓他知道,齊嶼等了多久,等他等得手爐都涼了!
主仆兩個都是那么不要臉。
銀霄撇了一眼齊嶼,閉眼假寐。齊嶼給他拿了個軟枕,銀霄不客氣地拿過來墊著腰。
馬車微微晃動,銀霄剛吃飽,正犯困,被馬車搖著搖著,就睡了過去。齊嶼把漸漸往下滑的人接住,托著他慢慢枕到自己腿上。
撫著那軟白的臉,給他解開了風領(lǐng)。微微碰到小巧的耳垂,銀霄不控制抖了一下。齊嶼停下手看著他,睡得挺熟,睡了耳垂被碰到也會變紅。
齊嶼肆無忌憚地盯著腿上的人,這眉眼真生得好極了,多一分就艷,少一分就冷,笑起來當真是顧盼生輝。
銀霄是被人叫醒的,他迷茫地睜開眼睛,是一個陌生的視角,他好像看到離他臉很近的一個…很眼熟的腰帶。
他咻地一下坐起來!馬車里有兩聲悶哼。
腦殼撞到了下巴。
銀霄抱著腦袋頭昏眼花,齊嶼捂著下巴久久無言。
馬車停了下來,白九在外面說:“主子,到了?!比缓蟀涯_凳擺了下來。齊嶼把風領(lǐng)給銀霄戴好,說:“掀簾吧。”
銀霄先下的車,剛被撞得淚花直冒,這時候眼睫都未干,看起來委委屈屈的。
白九不敢抬眼,齊嶼下來后看了銀霄一眼,抬手給他揉撞出來的包,說:“等會上點藥?!?br/>
白九眼觀鼻,鼻觀心。
銀霄跟著進了一處山頂別院,依山而建,昨晚剛下了雪,這里竟然沒有積雪,只有樹上有那么點,空氣明顯濕潤,植物也比別處茂盛,看來是可能有低下熱泉。
齊嶼把人帶去一間高樓,那樓剛好附在懸崖峭壁上,他們在內(nèi)室的大窗停下,齊嶼示意:“往北看,這邊?!?br/>
銀霄看過去,因為地勢高,幾乎可以看見那邊一整片的平原,天地銜接處似乎有一條河流,銀霄看著那被冰凍的河問:“這是?”
“麗納波湖,太遠了看不清全貌,大得很,所以遠了看著像條河?!?br/>
銀霄意外地看了一眼齊嶼,然后又看向外面問:“這就是他們用神女祭神的地方?”
齊嶼緩慢開口:“在湖的另一邊,聽說有祭臺。當年林將軍回來還畫了一幅祭臺的圖,后來不知去向。”
銀霄沉默了一下,問:“你清楚他當年是怎么把…神女帶回來的嗎?”
“不是很清楚,聽說當年他和破曉門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帶回來的,破曉門太神秘,我唯一知道的里面的人就是你的祖父。后來她住在白馬城,化名為銀棠,見人也是戴著冪離,從不以真面目示人?!?br/>
銀霄看向齊嶼:“我?guī)煾钢浪纳矸荩赡軒熥嬉仓馈!?br/>
齊嶼意外看他:“什么?”
“我聽我?guī)煾刚f,她…服用過離魂草,你知道離魂草嗎?”
齊嶼看著他:“知道,他們用來祭神。”
銀霄用手摳著窗柃:“我記得你跟我說過,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平庸”你可以講講是什么樣的“平庸”嗎?你肯定知道什么對不對?”
他們四目相對,每只眼睛都充滿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