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白龍的巨爪將溫枯挑了起來,眼底卻是沒有絲毫殺氣。</br> 反倒是將人提到了自己的頭上,爪子輕輕一松,那力量卻是溫柔的很。</br> 溫枯手持斬月刃,便在白龍的頭頂穩穩當當的站住了。</br> 一身風雪散去大半,長發垂落,少年眉眼深沉,她垂眸看著白龍,站在頭頂上,更能看清白龍臉上的傷。</br> 至此才看清楚那疤痕里還嵌著寒鐵碎片。</br> 當年……</br> 她的一只手落在白龍的龍角上,一瞬間有許多話想跟她說,此刻卻是一句也吐不出來。</br> “什么意思?那龍眼瞎了不成,竟是要選他為主?!”眼見此,扶正等人卻是站不住了,原本前一刻還等著白龍將這小畜生撕成碎片的。</br> 怎么轉瞬間卻又是這幅光景?</br> 扶虬手握戰戟,染著一身血跡,足下生風,直踏著虛空而來。</br> 管他什么原因,此龍非他莫屬,這龍還未生出契約印記,便是還沒被契約。</br> 擋路的畜生,盡數除去便是。</br> 片刻的功夫,他已經飛身而上,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到了龍頭跟前。</br> 扶瑜和言焰在此刻才趕來,一件這場景,扶瑜差點就炸了。</br> “嫂子哪里能是扶虬的對手!”她當即便祭出了自己的武器,一串風鈴花,每一朵風鈴花上都凝著神力,飛射而出時,將風雪都割裂,直沖著扶虬的后背而去。</br> 言焰未阻止她,他已經進入了完全的備戰姿態。</br> “扶瑜,你做什么?凈搞這些背后偷襲的把戲?!”扶正第一時間站了出來,他手持一把金剛傘,將扶瑜的風鈴花全部擋了去,“這么愛搞花招,本王來做你的對手!”</br> 扶瑜眉頭緊蹙,繼續控制著她的風鈴花,沖扶正吼道,“你最好滾遠點!我嫂……歡喜要是有半點損傷,你跟扶虬那個玩意兒,死定了!”</br> 扶正冷笑一聲,握著那把金剛傘,唇角盡是嘲諷,“千境湖底,生死不論,強者為尊,就是你又算個什么東西?”</br> “誰敢擋我二哥的道,誰就將死無葬身之地!”</br> 話一落,他手中的金剛傘一轉,正要運轉神力將扶瑜的風鈴花全數彈回去。</br> “吼!”偏在此刻,只聽得背后一道龍吟噴薄而來,頓時掀起了狂肆無比的暴風雪。</br> 扶正手中的金剛傘半開,被那強風暴一刮,他根本就沒站穩身子,整個人就像一片落葉似的被刮了出去。</br> 人飛出去的時候,嘴里還噴了一大口血,在空中劃出一條華麗的拋物線。</br> 扶瑜望著那拋物線,忍不住道了一句,“哎喲我去,牛逼啊!”</br> 言焰,“……”</br> 他動作倒是極快,直將扶瑜往后拉了數丈之遠,又在兩人身上籠起一層結界,強行將那龍吟聲隔絕在外。</br> 等到了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后,兩人又才朝白龍的方向看去。</br> 只見白龍頭頂,溫枯手持斬月刃,已是與扶虬戰在了一起。</br> 片刻的功夫,兩人已是打了幾個來回。</br> 刀光劍影,月刃四飛,與扶虬的戰戟擦出絢麗的光芒。</br> 那紅衣少年極其沉著,即便是面對著神殿二殿下,也絲毫未生退卻。</br> “她……她怎么這么厲害?”扶瑜也是看傻了眼,甚至一度懷疑那龍頭上的少年壓根兒就不是她嫂子。</br> 她那嫂子也就是一凡人……在這種情況下竟是能和扶虬戰至不分伯仲……這當真是太出乎她的預料了。</br> 即便是她扶瑜親自上場,也不是扶虬的對手。</br> 言焰站在一旁,目光也未從溫枯身上挪開過。</br> 只見少年的身上交織著黑白兩道光芒,手中的斬月刃每每一揮,便是銀月與黑月的交織。</br> 光芒四射,在暴風雪中幾乎刺的人睜不開眼來。</br> 而那巨大的白龍也沒閑著,它粗壯的龍尾橫掃而過,幾乎要將大半個虛空都砸碎了。</br> 扶虬握著戰戟,肩上的盔甲又裂開了一道縫,從那裂縫里當即便滲出了隱隱的鮮血來。</br> 風雪更是席卷至扶虬全身,似要將他凍成冰雕。</br> 扶虬當即往后飛了數米,他不再妄動。</br> 只是多看了溫枯幾眼,只見那少年長發微亂,手臂處也有了傷,見了血。</br> 卻依舊是面不改色,那雙黑眸里甚至連半點畏懼都沒有。</br> 這小畜生的厲害程度,當真是遠超了他的預想,從他們開戰之始,他便感覺到了這小畜生滿身的煞氣。</br> 除了神力之外,還有煞氣環繞。</br> 這么多年來,他也見過不少邪修,可卻從未見過還能同時修神之力的邪修。</br> 他稍微捂了捂肩膀,眼底也是極認真的光。</br> 若然只有這小畜生一人,扶虬覺得自己要取他性命不算難事,偏偏那條白龍不知因什么緣故,也站在了那小畜生身旁,與他沆瀣一氣。</br> 一人一龍聯手,便是連扶虬都有些招架不住。</br> 這是他根本就沒預料到的場面。</br> 他眉頭緊蹙,盯著長發飛舞的溫枯,終于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br> 看著風雪中的紅衣少年,他莫名便想起了之前在司側妃宮中見到的那副畫像,大約是這混沌世界太冷了,冷到讓人都快要出現幻覺了。</br> 有那么一瞬間,那小畜生的模樣就仿佛就與那畫上的紅衣少女疊加在了一起。</br> 溫枯站在高處,根本沒去管身上的傷口,從她暴露自己身上的煞氣那一刻起,便沒想過留扶虬繼續活著。</br> 她睫毛上的雪花落了些許,森冷的聲音也跟著飄了下來,“要你狗命之人。”</br> 扶虬愣了一下,旋即又冷笑了一聲,“就憑你也想取本王的性命?”</br> 想來扶淵留這么一個人在身邊,早就是一場預謀。</br> 自己不敢堂堂正正與他生死一戰,倒是培養這樣一個殺手,便是找準機會便想取他性命。m.</br> 扶淵……也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br> 扶虬挺直了腰板,肩上的血跡已經是凝固了,他再度握緊了戰戟,一身神力全開,那白龍的事之后再說,現在……他要這個狂妄的小畜生付出代價,要他后悔終生。</br> 溫枯只瞥了他一眼,足下一動,飛身而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