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湯大廚初來美帝,雖然學過英語但尚且無法流暢跟人對話,所以錢哥干脆就跟在他身邊充當翻譯——正好這個時間臨近飯點,這兩天來酒吧吃飯的人又越來越多,酒保也樂得有人能給他搭把手。
而這時沒什么事情可做,心中又存著其他心思的武文鋒,便直接溜到了吧臺角落的那個美女身邊:“你好,女士……”
“你好,不過麻煩你不要待在……等等,你是、你是個東亞人?”男友暫時不在身邊,又見不到勞墨的白鳥只能一個人窩在酒吧里喝悶酒,不過恍惚間她突然看到身邊多出個黃皮膚黑頭發的人,意識一下子就變得清醒了許多。
面前這位大美女一驚一乍的樣子,讓武文鋒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他還是老實回答道:“沒錯,這應該很明顯,不是嗎?”
“那你認識Mo先生嗎?”
“墨先生?是指勞墨嗎……或者應該叫墨·布萊克邁恩?”
“你認識Mo先生?太好了——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嗎?”
呃——難道住在這附近的亞洲人,基本都認識勞墨?
這番沒頭沒腦的對話讓武文鋒有些發懵,原本他就是想找人問問勞墨的情況,結果反倒是被對方搶先開口了……不過看這個大洋馬急切的樣子,難不成?
已經腦補出整套始亂終棄劇情的武文鋒愣在一旁,差點忘了回答白鳥的問題:“……其實、其實我也正打算找他……我是說,我也不知道勞墨在哪里——聽說他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
“麻煩?什么麻煩?Mo先生也會碰到麻煩?”還是沒有得到勞墨消息的白鳥再次消沉了下去,“別開玩笑了,我只見過Mo先生找別人麻煩……哎,卡爾文又開始忙工作了,而我已經整整兩天沒能見到Mo先生了……”
嘴角有些抽搐的武文鋒,到這時候才終于意識到自己找錯了人,這大洋馬的腦回路怕不是有點問題……現在他只好掉頭在酒吧內繼續嘗試接觸其他客人。
其實在武文鋒心中非常認同錢哥的說法,勞墨從賭場幫他找回場子的那個人情,遠不是三爺爺他們幫忙張羅一家餐廳所能抵消的,所以他那天離開賭場的時候,就想著用另一種方式來償還人情——比如也替勞墨擺平點什么麻煩。
“小子,碰壁的滋味怎么樣?沒想到那只漂亮的鳥兒已經有主了吧?”
“啊?不是、其實我只是想問那位女士一件事情,并不是對她有什么想法……”
“懂,我們都懂,哈哈哈……來喝一杯嗎?”
“謝謝,不用了……其實我只是想問問勞墨的事情,就是墨·布萊克邁恩……”
“啊哈,原來你是墨的朋友!我早就該想到的,畢竟你們都是東亞人——抱歉,我今天喝的有點多,加上經常看到墨,所以對你們的特征不太敏感……”
“哈哈,沒關系的,沒關系……我聽說勞墨碰到了什么麻煩,你們有誰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武文鋒就這樣在酒吧內徘徊起來,一開始他還想著勞墨既然留下了這邊的地址,想必也是這個酒吧的熟客,在這邊多少應該能得到一些相關的消息。
結果卻讓武文鋒大吃一驚,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酒吧里的所有客人似乎都認識勞墨,但是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后卻會不約而同地互相看看,然后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很顯然,他們臉上流露出的意思全部都是“你小子特么在逗我?”
差不多問了半個酒吧的武文鋒不得不停下腳步陷入沉思,這情況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從勞墨去唐人街到現在一共才過去幾天吶?錢哥所說的麻煩到底是已經被擺平了,還是因為跟黑道牽扯太多,所以普通熟人都不怎么了解?
可是這邊身強體健的人未免也太多了點吧,他們怎么看也不像是扭腰的普通市民啊……或者美帝這邊真的就非常流行健身,是自己待在學校和唐人街的時間太長,所以對老外身體素質的平均水準有所誤判?
終于把師傅給盼來后,立刻就主動要求跟錢哥過來跑腿的武文鋒,千算萬算也沒能算到,自己居然卡在了還人情的第一步上……
“嗯?”“咦……”
身處困局當中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武文鋒,突然感到到酒吧里拂過一股常人難以察覺的陰風,隨后他伸手往雙眼上一抹,就立刻看到酒吧門前出現了兩個模糊的矮小身影。
您老人家可算來了!
大喜過望的武文鋒就要往門外沖去,不過他到底還是想起這地方是扭腰,及時回頭對著吧臺那邊招呼了一聲:“錢哥,反正我在這里待著也幫不上什么忙,就先出去溜達一圈啊!”
而正在給酒保詳細介紹湯大廚做菜手藝的錢哥,聽到這話后則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攔著點。
“怎么了?”倒是同樣聽到有人喊話的酒保善解人意,見錢哥有些猶豫便主動開口——原來武文鋒那小子下意識就開始用中文嚷嚷。
谷</span> 錢哥趕緊回道:“那小子有點坐不住,想出去轉轉……”
酒保立刻就明白了錢哥的言下之意,笑著示意道:“請放心,我們這片社區的治安狀況非常好,就算晚上出門也不會碰到什么危險——就算真的碰到了,這附近也都是我們的人,所以……”
“原來是這樣啊,真是給你添麻煩了。”錢哥趕緊抱拳致謝,然后就揮揮手讓武文鋒趕緊哪涼快哪待著去。
緊接著,得到了應允的武文鋒就立刻快步走出酒吧大門,然后邁開步子狂奔而去。
“年輕人還真是有活力。”笑著跟錢哥感嘆了一句,正準備轉身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湯大廚身上的酒保,身體立刻條件反射般的一頓——能大個不在的時間里代管游蕩者,保羅的能力自然毋庸置疑,雖然身為管理者他的戰斗能力其實并不突出,但是……
緩緩將身體調轉過來的保羅,以一種格外僵硬的姿態,看向了吧臺邊緣位置的那個角落,現在那里只剩下一個即將見底的酒瓶。
而酒吧內則像往常一樣嘈雜,那些眼睛根本沒在盯著自己酒杯和餐盤的家伙,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人突然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了——哪怕之前她一直都處在大部分人的視野中央。
原來如此……墨,這就是連你也要重視的人嗎?
緩緩吐出一口氣,重新將身體徹底放松下來的酒保,隨口敷衍過身邊錢哥冒出的疑惑,開始繼續觀察起湯師傅的廚藝,只是他的內心深處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平靜。
先是老大,然后是墨,現在又多了一個白鳥……怎么突然感覺呆在扭腰這座國際大都市里,有時反而會比在危機四伏的戰場上還要驚險刺激呢?
不過呢,那些可能跟游蕩者成為敵人的家伙,恐怕更會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就是了。
街道上,追著兩個黑影一路緊趕慢趕,終于拐到一個僻靜小巷中的武文鋒喘著粗氣,看向了一個正在垃圾桶旁逗貓,頭發花白卻穿著一身花格子襯衫,上衣口袋里還塞著兩個精致可愛的布娃娃,面容堅毅但表情柔和的干瘦老頭兒。
“師、師傅啊,您……您老人家可算是來了……”
老頭兒撇下貓直起了身子:“嗯?怎么,看你小子的口氣,好像還嫌我來的慢啊?”
“……不、徒兒可不敢。”彎腰扶著膝蓋,好不容易喘勻了氣的武文鋒連連擺手,不過從他的神態和語氣上,絕對看不出多少恭敬的意思。
“嘖,我知道你小子到這邊后突然栽了跟頭,心里肯定有些服氣。”背起手的老頭兒卻也不在意,“可我辦完簽證再飛過來,難道不得花時間嗎?咋地,能不成你小子以為老頭子我是陸地神仙,聽到消息后立刻就能架著朵祥云,飛過太平洋給你撐腰啊。”
聽到這番話后終于有些不好意思的武文鋒,撓著腦袋低下了頭:“師傅,我那不是著急嗎……”
“著急?呵呵,不管是誰,輸了錢肯定都會急……怎么,你三爺爺有沒有執行什么家法啊?老頭子我一看你這幅樣子,就知道是教訓沒吃夠”老頭兒繞著這個不省心的徒弟轉了兩圈,“要不是找個傳人不易,你看我會不會管這種破事。”
也不等武文鋒回話,老頭兒就繼續說道:“徒兒啊,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收你的時候說過的那些話?呵呵,老頭子我身上的這點本事,本來就是七拼八湊才得來的旁門左道,所以我才反復告誡于你,萬萬不能行差踏錯,直接變成歪門邪道——可你倒好,到了美帝這個花花世界,洋鬼子的書還沒念多少,居然就開始學人賭錢了?”
武文鋒的腦袋都快沉到褲襠里去了:“師傅,我已經知道錯了,十賭九騙,沒點本事……不是,就算有本事我也不會再進那種地方了,您就別挖苦我了……”
“折了本的人基本都這么說。”老頭兒立刻撇了撇嘴,“還好你小子修行本身就不夠刻苦,還沒學會老頭子我的看家本領,不然這時候我恐怕都只能過來給你收尸了——別不把老頭子的話當回事,賭場這種地方,你進去輸錢人家就笑臉相迎,可一旦你進去贏錢,呵呵……”
我懂,如果沒有勞墨大哥那樣的本事,恐怕就會立刻被人給打出來。
武文鋒默默在心中加了這么一句。
“行了,我估摸著你三爺爺他們如今肯定是看不住你了,所以這趟過來主要也不是為了給你撐腰善后。”老頭兒拍了拍武文鋒讓他直起腰來,“年輕人心志不堅容易學壞,離遠了我這個做師傅的還真放心不下——徒兒啊,你不會怪老頭子我多管閑事吧?”
“怎么會!”武文鋒趕緊搖頭,“都是我以前太幼稚,把美帝當成人間仙境了……結果這鬼地方到處是坑,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啊!師傅,早知道我還不如乖乖在您身邊學本事呢,沒事來這邊留什么學啊……”
聽到這話老頭兒搖了搖頭:“嘖,你這說的是什么鬼話,老頭子我的手藝能傳下去確實是件好事,但你也得想清楚,別說機槍大炮了,就算是古代的千軍萬馬面前,這點小花招也頂不了什么大用——來這邊學本事是好事,栽了跟頭也不能因噎廢食啊!”
但見識過老頭兒神異本領,還學了一點皮毛的武文鋒立刻就有些不同意了:“師傅,我也沒打算做什么萬人敵啊,有點本事傍身總是好事吧?”
老頭兒立刻就冷哼一聲:“小子,你還沒徹底忘掉老頭子我那點卜算手段吧?喏,就這個地兒,你現在就試著算算是個什么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