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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平地起波瀾

    互相認為對方極度不靠譜的弟兄倆,一路磕磕絆絆地往家里走。他們的親爹姜正清也在領宴的人群里,平白為兒子擔了一整天的心。連長子平安歸來的喜悅,都因為今天的變故被沖淡了不少。路上不上說話的好場所,姜正清對兩個越發管不住的兒子橫了一眼:“都與我回家去!”
    老實人發火,一般人不敢去惹,想阻攔的人也在姜長煬的黑臉之下退卻了。氣場是個很怪的東西,他不像外貌可以簡單直白地描摩,遇到生氣中的姜長煬,是一種奇妙的感覺,硬要說的話,就是頸后一涼,仿佛看到了閻王。雖然大家也不知道閻王長什么樣子。
    出了宮門,姜長煬便站住了腳,黑著一張臉等簡氏出來,將簡氏扶上了車,一路護送著母親回家。
    簡氏這一天十分開心,沒人告訴他郊迎出了問題。前兩天還在擔心小兒子被扣宮里,不定發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今天一看,從太后到皇后,人人開懷,那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了。簡氏放心地應酬著,還跟同樣進宮領宴的羅老太太、韓燕娘婆媳倆聊了一會兒天,又應付了一群有意跟她做親家的貴婦人,略帶微醺地出來了。
    至于不高興的吳貴妃,誰又在乎呢?
    簡氏有些興奮,根本不會在乎吳貴妃的心情——要不是你,至于讓我兒子為難么?你不開心正好。為此,簡氏多喝了兩盅小酒,宴散之后還有點頭暈。出來之后,遇到丈夫兒子,伸手摸摸長子的臉,溫熱的觸感讓她安心了,哽咽著說一句:“可算是回來了。”就被長子塞進了車里。
    一路無言,直到歸家。
    簡氏是個合格的主母,家里收拾得干凈整齊。為了迎接長子歸來,特地將他的住所重又打掃了一回,被褥是新曬的,家俱是新打的,桌上的茶是溫的、盤里的果蔬是新鮮的,碟子里的糕餅是入宮前才出爐的。灶上溫著醒酒湯,鍋里煮著暖胃的粥,連沐浴的熱水都燒好了。
    姜長煬未及解甲,先將父母扶到上座,退后三步,也不用拜墊,直接跪在了清涼的地磚上,給父母叩頭。姜正清的嚴肅臉也繃不住了,簡氏拿帕子蓋住了眼,嚶嚶地哭了:“可算是回來了,以后都不再受這個罪了。官兒哪有那么好當的啊?往后都在家里安心過日子,你們的俸祿都比以前多了,不用再拼命了,啊?”沾光的姜長煥都有田宅賞賜,立功的姜長煬得到的只多不少。
    姜長煬心說,以后不拼命了,還得拼腦子,我弟腦子不大夠用,我還是得操心吶!口上一派和氣地答道:“咱以后都不招事了。”
    簡氏以為兒子聽話,欣慰地道:“那就好,也都累了,哎,水都燒好了,洗洗睡吧。可能睡個安穩覺了。”
    姜長煬優雅又謙和地笑著:“是呢,那邊的床忒硬了。二郎,梳洗完了過來,咱們好些年沒見啦,怪想的。娘,今天叫他跟我睡。”
    簡氏樂得兒子感情和睦,笑道:“應該的。”
    姜長煬道:“明日開始,兒須得拜訪些人。聽說二郎訂了親,咱先往賀家去吧。”
    “行。這些都交給我了。”
    姜長煬滿意地又拎著弟弟的領子去洗澡了。
    他弟走得遠了才開始掙扎:“死醉鬼,你喝醉了,有話明天說!我又沒做錯什么。”姜長煬的武力值就目前來說,是他弟的兩倍,頗為從容地將人往地上一丟:“我說的你是沒聽明白是么?你再這么賣弄小聰明,早晚要出事兒。你有媳婦兒的人了,怎么還這么說風就是雨?做事要穩妥,懂不懂?”
    提到媳婦兒,姜長煥冷靜了下來,背上冒出了汗粒:“啥?小聰明?明明不著痕跡的。”
    “那是你覺得!”
    “不然呢?”姜長煥不服氣地道,“文死諫武死戰?有我諫的份兒么?他又不是真格的要立太子,誰都看得出來,他這就是要將皇次子推出來,可誰又不能說什么。不過是代他出迎而已!哪怕如今名份已定,就算是中宮有了太子,他非要小胖子郊迎,你又能說什么呢?他又不是初登大寶,威望不彰的新君。執掌天下都十幾年了,錦衣衛備儀仗的時候,內閣都沒能攔住!”
    姜長煬額角突突直跳,噴出的鼻息里帶著酒氣,帶點不屑地道:“傻貨!你哪用冒這個險?你出的什么頭?露的什么面?生病會不會?有了實職,就是進了朝廷,頭一樣要學的,就是生病。還有,凡事要動手腳,經手的環節越少越好,否則哪一環出了一丁點兒的紕漏,你就敗了!我也不問你做了什么了,總之,以后蠢事少做!”
    姜長煥斜眼看他哥:“那要是你,怎么辦?躲了?叫那小子出風頭?”
    姜長煬輕蔑地道:“還要他能出得了風頭而不是出丑,你以為他嬌生慣養的,沒人使壞他就能安生了么?你可真是多余!得罪他又怎么了?就直說,你不肯接這件事兒,他還能吃了你不成?”
    姜長煥目瞪口呆:“啥?”
    姜長煬這回的輕蔑是對著弟弟的了:“你不是挺有膽子的么?這會兒怎么就沒那個本事了呢?當今天下,除非十惡大罪,誰能將宗室如何?就是天子,沒個由頭,也只能聽之任之。你這么費力周旋,倒像是心有所求,”說著一挑眉,“你抱負還不小呢吧?”
    姜長煥沉默了。
    “還真是?你認真的?也是,建功立業的心,誰都有,可事不是誰都能一下子就做成的。你要真想做,須得穩重。你心里有顧慮了,輕易不敢跟皇帝擰著來了,是也不是?”說著,口氣里漸帶了一點調-笑,“怕給媳婦兒惹麻煩?不用怕,這還不算事兒。”
    姜長煥動了動嘴唇。被他哥看到了,聳聳肩膀:“有些事情,你越怕,越是做不成的。畏首畏尾,當斷不斷,徒惹人笑。好好想想吧,哎,這幾年沒見你,以后真要多教教你了。”
    姜長煥怒道:“就你還教我呢?一路就把我甩了!”
    “我看你當時也沒有不開心。”大家都是熊字輩兒的,老二別笑老大了。
    姜長煥焉了。
    姜長煬道:“好了,去梳洗,以后那一位家里的事兒,甭攙和。”
    “可娘娘待我很好,吳貴妃可不是善茬兒。”
    “不是還有長子么?”
    “那也未必能成啊。王才人也不是什么好鳥!”
    “那就讓她去死,”姜長煬面無表情地道,“你以為朝臣很在意一個什么狗屁宮人?死了就死了,孩子歸了娘娘,照顧叫她娘,照顧得孝敬她。吳妃就是現成的替死鬼。媽的!敢拿老子當槍,活擰了她!”
    “那也虧了。”
    姜長煬道:“那就只好求老天爺保佑娘娘有兒女緣了。行了,歇著去吧,這事兒且有得磨呢,不在此一日。明天還要去你媳婦兒家呢,別板著個臉。你今天這事兒,辦得也還算漂亮,說不定她會夸你呢。”
    “你都看出來了,她一定也覺得我蠢。”
    “q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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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瑤芳倒沒有覺得姜長煬蠢,只是在心里將元和帝詛咒了無數遍,閑著沒事兒,將姜長煥拉出來頂缸。這輩子幾個皇子的生辰跟上輩子全都不一樣了,上輩子倒是沒有發生這么樣的烏龍事兒。哪怕賀敬文夸獎姜長煥:“這小子有種。”
    瑤芳和賀成章都擔心他會因此開罪元和帝。與底氣十足、性格又不咋地的姜家人相比,賀家兄妹倆就要謹慎得多。大家太明白元和帝是個什么樣的人了,明面兒上或許不會做什么,一旦真的開罪了他,他就會動用他那不算笨的腦筋,給你一打小鞋穿。隨著他在位的時間越來越長,阿諛奉承的人只會越來越多。據瑤芳的經歷,這會兒已經有文官暗中投誠了。兩榜進士又能怎樣?在堅持原則上,未必比得過賀敬文呢。若是他們代主子咬人,那……
    次日,姜家兄弟來訪的時候,賀成章就明確地表示了自己的擔心。
    姜長煥頗為感動,深覺得這才是正常的親戚該有的感情,像他那樣的熊孩子才是異端。他哥……也是這么想的,十分誠懇地對賀成章道:“勞您擔心了,他就是年紀小,淘氣,我會管教好他,叫他穩重些的。”
    郎舅倆聽了,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你一個丟下幼弟的貨,有資格這么說么?
    除此而外,氣氛是十分好的。賀敬文特別開心,他女婿很給他長臉,女婿他哥如今做了右軍都督府的都督僉事,也算是位高權重。開國以后,宗室不再領兵,當初開國那一撥過去,姜長煬這還是頭一份兒。真是忍不住要感謝一下楚王呢。
    賀敬文又盛贊了姜家兄弟倆,恭喜了姜長煬回來得居高位。姜長煬正常的時候比賀成章還像個好人,謙虛又大方,連說過獎。
    賀敬文好心地提醒:“如今朝里為立儲的事情爭執很大——諸臣與天子爭,我等欲照禮法行事,奈何天子欲以愛立次子。你此番回來,正在風口浪尖上,可要謹言慎行。”
    姜長煬道:“這是自然。回來我已聽舍弟說過了,可真是一團糟。我們領兵的人,就安心做粗人好了,禮法上頭的事情,還是公等明白,”見賀敬文還要長篇大論,便給他透了個消息,“我如今只管看著楚地之事如何善后收尾,不日,就要大興詔獄了。”
    賀敬文果然關切地問:“怎么?”
    姜長煬冷笑道:“賀翁以為,先前收押的那些,就已經算完了么?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流民也不是一天冒出來的,楚逆的心,也不是一天就大起來的,之前那些人都做了什么呢?但凡有一半兒如您這般扎實肯干,也不至于糜爛至此。”
    被小拍了一記馬屁,賀敬文臉上流露出笑意來:“哎,話也不是這么說的——真的要興詔獄了?”
    “昨日陛下略提了提,這件事情不會小了。”
    賀敬文的得意褪去,改為憤怒:“這是應該的,就因為他們日積月累的疏忽,多少人跟著遭了罪?就該狠狠地問罪。”
    姜長煬擔憂地道:“還有一事。”
    “什么事?你說,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
    賀成章與姜長煥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一路熊到底的貨當成忽悠賀敬文:“就是,棄城而逃的官員們……”
    “必得問罪的。”
    “可是我那岳父?”
    賀成章傻眼了,彭知縣是他好友,為他出過力,他還很同意這位喪妻喪子喪女自己還瘋了的“同僚”。現在被姜長煬一提,才發現——不對啊,他也是棄城而逃的!
    “可他不是腦子已經不作主兒了嗎?”
    “所以跟您商量,我會上表,請保他一命,我在京郊找個地方養著他。您那里,只當不知道這件事情,如何?”
    賀敬文義氣當頭,就要說:“如何能當成不知道?我會據實上本的。”
    姜長煬嘆息道:“只得如此了。”
    賀成章不忍心再看下來,邀姜長煥去自己書房里“坐坐”。姜長煬對他弟弟說:“賀兄難得能請得下假來,你去隨他說說話,我與賀翁許久不見,正有許多話要說呢。”
    姜長煥被大舅哥救了出去,在大舅哥的書房里見到了老婆。見了面,他先認錯:“是我魯莽了。”老老實實將他做的事情招供了。他本不欲瑤芳知曉內情的,被他哥哥道破之后才發覺自己做得或許并不是那么完美,與其裝成沒事兒人一樣,不如老實說了。
    賀成章皺眉道:“我還覺得奇怪呢,怎么你做下這等事情來,圣上居然沒有責怪你。原來還有這般內情,你確實是魯莽了。這樣的事情,打一開頭就不該接。還有,你做了這般事情,沒再對旁人講吧?”
    姜長煥搖了搖頭。
    賀成章道:“萬一娘娘誤會了,豈不要她寒心?”
    瑤芳道:“娘娘早該看出來了。這樣的事情,也只好瞞那兩個傻子罷了。”
    “?”
    “今上自負得很,以為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呢,你裝得好些,不會有問題的。難處不在當下,而在以后。你在他的心里,是幫著他的人,日后叫你說話,你不順著他說,他可就會翻舊賬了。他不是腦子笨,想不到,而是壓根就沒往那處想。”
    賀成章嚴肅地問姜長煥:“你可有應對之策?”
    姜長煥眨了眨眼睛:“接著裝唄。”
    “p!”賀成章爆了粗口,“你以為你是誰?忍辱負重打進敵營?隔的時日越長,只會越讓人憤怒。”
    姜長煥低聲道:“吳貴妃那個兒子,比我還淘氣呢,得罪個把人,太容易了。是他得罪我,可不是我得罪他。我今番是報了備的,扮黑臉好鎮住他,要是他不識好歹對我無禮,可就怪不得我翻臉了。我可是忍辱負重為他犧牲良多呢,我心寒了,不干了,怎么著吧。”
    賀成章吸了口冷氣:“你們是不是都想得特別多啊?”
    姜長煥急著表白道:“沒,我們老姜家的人,直來直去的多,我這不是被那個心思十八道彎兒的給逼的么?”這是一個立在權力頂端的家族,連造反都能留下一條命。有權,任性,是他們的特征,行為方式也就簡單粗暴了起來。想做什么,就會去做,極少主動妥協。
    一語落地,聽到瑤芳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甚是有理。不過你哥哥說的也對,還是有些冒險了。別總跟皇帝玩小心眼兒,直著頂撞了,頂多生氣。把他當猴耍,能記恨一輩子。”
    姜長煥認真地保證:“以后不會再這樣了,我也是被逼的,他這一手玩得太賤了!”
    瑤芳道:“只怕更賤的還在后頭呢。你哥哥和國公都回來了,等著看吧,且有得煩呢。”
    姜長煥道:“葉國公又不傻,吳貴妃得寵多年,雖然漫不過皇后娘娘去,卻也囂張得令人生厭。葉國公吃飽了撐的,去給一個不合禮法、母親又囂張的皇子撐腰。我哥哥,他也不會喜歡被人逗著玩的。”
    賀成章笑道:“讓人給他做事,總要做出點誠意來。于葉國公,誰做太子,他都是皇后的親哥哥,有什么區別?吳貴妃還更討厭一點。于令兄,他還能封王不成?”
    瑤芳皺一皺眉頭,輕聲道:“或許,還有旁的辦法趨使。”
    “怎么說?”姜長煥搶先問著,就為能多搭幾句話。
    瑤芳道:“聯姻。前陣兒,還想要吳貴妃家里跟吳閣老家聯宗呢,吳閣老被逼得三天兩頭告病了都。如今你哥哥回來了,阿敏又……他總是要娶妻的。他的妻子是什么樣的人,這里頭講究可就大了。”
    姜長煥冷笑道:“當人是傻子呢?誰沒事兒想鬧得家宅不寧呢?”
    賀成章輕輕碰碰妹妹,瑤芳含笑不語。
    姜長煥最后總結道:“總之,這件事兒就先放在這里了,不會有更壞的事情的。我哥性子有時候不大好,有些事兒也不好跟他說太多。”一臉我很信任你,求表情的表情。表情太熱切了,賀成章伸手切到兩人相望的視線上:“好了,留下來吃下飯吧。”
    “哦。”姜長煥的聲音有點蔫。賀成章卻不想慣他這個毛病,哪家定了親的男女也不像他們這里這一對這見面這么方便。可不能讓這小子得寸進尺了。
    那小子偏偏不知道大舅子的心,還隔空喊話:“那,秋高氣爽,蚊蟲也少了許多,要不要再去捶丸?”
    瑤芳含笑道:“好啊。”
    賀成章插言道:“你嫂子不是帶著玩過許多次了?”還認識了一些新朋友,比如王閣老家的孫女兒外孫女什么的。
    “那我喜歡么。”上輩子一輩子都沒能放開了玩兒,先是元和帝不喜歡捶丸,連帶的不喜歡一切過于活躍的運動。等元和帝死了,又是一個爛攤子,一切收拾完了,老胳膊老腿兒的,也不動不起來了。這回逮著了,可不得死命的玩?
    姜長煥道:“等我兩天,叫那小子惹我生氣了,我就告假躲一躲,咱們去玩去。”
    瑤芳知道他說的是吳貴妃的兒子,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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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等姜長煥再借機激怒小胖子,完成自己“好心沒好報”→“老實人也是有脾氣的”→“爺不伺候了”的完美過程,北鎮撫司先忙碌了起來。元和帝獎勵完了功臣,開始徹底大清算了。叫你們沆瀣一氣瞞著朕,叫拿了朕的俸祿不用心做事,叫你們只顧著自己的前程,把朕當傻子!
    姜長煥也在北鎮撫司,天天拿著駕帖去抓人。直到這個時候,朝廷上下才明白,先前那兩回清算,都是毛毛雨!再回過神來,發現情況有些不對,有些個明明情況輕微的,也被抓了進去,有些個罪責頗重的,卻還只是停職查看。細思恐極!
    很快,這里面的門道就被容閣老等老狐貍看出來了。還是原在楚地做過知縣,后來調任,如今已經做到江南道御史的謝承澤機敏,眼瞅要找到他頭上了,他參了一本,參的是王才人的親爹!
    明白了,打倒王才人母子,捧吳貴妃母子,可保家宅平安!
    那一廂,王才人急了,韓太后也急。韓太后本想將嫁家的侄女家給姜長煬來的,姜長煬重情重義又有能力,年紀輕輕,光憑本事就做到了正二品,何等樣如意郎君能比?韓太后便加緊了步伐,勒令她弟弟跟姜正清接觸,爭取將這婚事給拿下。
    比韓太后更急的是王才人,她那個已經死了的爹,她并不關心,可她的兒子做不了太子,她就不甘心了。元和帝開始分化文官,她就得拉攏武官才對。元和帝對她也是略寵過一陣兒的,現在冷落了,對比就太明顯。再想到姜長煬之深情,怎能令人不向往?
    輕拍兒子的背,王才人喃喃地道:“我這都是為了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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