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的潮信裹挾著起伏的浪花,一波連著一波拍在混凝土碼頭,遙遠的紐約鬧市中鳴笛聲在海風里若隱若現,港口上有些泛黃的星條旗繃得筆直,似乎象征著貫通兩大洋國度的歲月滄桑。
碼頭上平靜泛光的水坑忽然被踩得粉碎,波紋激昂蕩漾。標準美軍黑色特戰服打扮的執行部專員分成六支小隊,借助高大的廢棄集裝箱掩護,迅速向鐵窗明亮的小型倉庫靠攏,最后隱于黑暗,倉庫外黑幫的悍馬車隊與他們近在咫尺,只待命令下達,他們瞬間便可以用戰術步槍悄無聲息地消滅外圍的黑幫成員。
百米高空懸停著一架警用直升機,如同一支夜空里的蒼鷹窺視大地,此時它的探照燈關閉,當燈開啟的時候,地面的目標將無所遁藏。
離碼頭一海里內的區域也已經被滲透干凈,偽裝成海岸警衛隊的快艇上梟鳥們荷槍實彈,無聲巡視著海域上的可疑目標。
猶太男人春風得意馬蹄疾,自認為世界上已經沒有能威脅他的物種,殊不知他早已深陷天羅地網。
但顯然一個黑幫頭目不值得執行部如此興師動眾,相反這是對倉庫里外黑幫分子的保護,某種意義上的保護。
其實那個猶太男人幾天來從未脫離過執行部的監控,一舉一動都被望遠攝像機忠實地記錄下來,信息再由諾瑪匯集到幾十公里外的臨時指揮部,就連他身邊新招募的那兩個保鏢也是執行部專員偽裝的,那間安保公司一直是學院的產業。
可能是受風言風語的影響,猶太男人一直隱居在自己的高級公寓足不出戶,身邊隨時有幾十名幫眾拱衛,這令執行部頗為頭疼又無可奈何。
他們總不能去敲門說,先生你好,你得出門活動活動,現在有個誘餌需要你扮一下,你這樣當縮頭烏龜魚不上鉤啊!
所幸總有必須得男人親歷親為的生意出現,一艘來自烏克蘭的小型貨輪今夜將停靠在35號碼頭,貨輪上滿載著AK-47和一門小型火炮,敢把這種當量的軍火運往美利堅,還順利進入國境線,可見貨主也是手眼通天的角色,但貨主很謹慎,一定要賣家主事人到場,否則就算將軍火丟進大海也不會交易。
在貨主的威脅下,猶太男人只有被迫披掛上陣,因為這批貨不是他的,而是美國政府的,他只是一個中間人,最終還要將這批軍火運往非洲,低價售給美政府支持的政權。他一家三代都充當著美國政府的白手套,這也是他的家族多年來能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
但就算男人是白手套,身后有政府高層背書,在執行部眼里他依舊是一具尸體,連懇請死緩的機會都沒有。
執行官萊昂認為今夜α必定會現身痛殺仇人,所以這是一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合圍,在場所有人,不管是貨主、黑幫還是α,皆是執行部的獵物。
酒德亞紀隱蔽在廢棄的集裝箱里,懷抱著高精度的狙擊步槍,鐵皮門留出的縫隙剛好有槍口大小,斜前方正好是小型倉庫的大門。
上一次和α的交鋒中,她離葉勝太遠,差點就讓葉勝陷入生死險境,這次她主動申請最前沿的戰位,巾幗的決絕令所有人動容。
要是有女人能像學姐一樣為我敢打敢殺就好了。某人一臉感動。
“所有人注意,貨主的船即將抵達,距離五海里,狙擊小組匯報地面情況。”干啞的男聲從微型耳麥里傳來,聲音鏗鏘有力。
這里的狙擊小組并不指代酒德亞紀,她只是擅長用狙擊步槍,真正的狙擊小組隱藏在上千噸的起重機塔頂,那里視野開闊,對地面所有人的行蹤都一覽無余。
“地面無異常,安全。”狙擊小組答復。
“天空情況。”
“天空無異常,安全。”直升機小組回復。
“海面情況。”
“海面無異常,安全。”快艇小組回復。
“γ情況。”
耳麥中遲遲不見有人回應。這是提前約定好的暗號,需要臥底出聲答復的時候,情況反而不樂觀,酒德亞紀的心安定不少。
“繼續觀察,有異常立即匯報。”耳麥中只剩下細微的電流聲。
“嗚……”
悠長的鳴笛聲從海邊飄來,震得集裝箱的鐵皮微微顫動。看來貨主的船已經很近了,酒德亞紀凝神屏氣,在瞄準鏡里專注地觀察著倉庫大門邊的黑幫份子。
八名黑幫混混的腰間鼓起腫包,那一定是款大口徑手槍,要不然不會占據那么大的空間。偶爾有人小聲交流幾句,又迅速散開,良好的素養不像是普通混混。他們同時看向傳來鳴笛聲的海面,看似小頭目的人通過對講機喊著什么。
海風滾滾,酒德亞紀離他們的距離也不算近,饒是身為混血種,她此刻也聽不見混混喊話的內容,但無非是通知自己的老大船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