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桓緊緊蹙眉，他很不習慣莫名的身體接觸，更別提是在眼下這般烏煙瘴氣的場合。

可溫熱的忍冬花香像是戳進他的靈魂深處，他沒有第一時間抽出那人懷中的手，下意識地偏過頭。

在晦暗斑斕的光線里，他終于看清女人的臉，用極不確定的語氣問，

“……凱特琳？”

或許是大廳里的彩燈明暗變換，女人眼中原本綻放的異彩轉瞬即逝，她沉默了很久，難言的尷尬令周子桓幾乎要捏碎手中的香檳杯，冷汗如瀑，

“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認錯了呢。好久不見。”女人的聲音輕快，像是久別重逢后的喜悅。

“是的很久了，你變化真大，差點沒認出來……你這是……”

周子桓的目光移向女人腰間，又迅速挪開。光滑白嫩的水蛇腰令他頭暈目眩。

“和你想的一樣，我在這里上班。”

凱特琳把周子桓的手臂摟得更緊，那肌膚間的觸感卻變得若隱若離，“經濟不景氣，我之前工作的地方停業了，可我總要養活自己不是。”

凱特琳亮出潔白的牙齒，紅唇驚心動魄。她嫻熟的從分酒器里為自己倒上一杯酒，“你是維克多的朋友么？我是艾麗，很高興認識你。”

“凱撒·加圖索。”凱撒握住凱特琳伸出的手，只捏著她纖長的手指，“你很漂亮，想不到這家店還有如此美麗的姑娘。”

他從不吝嗇對漂亮女孩的贊美，何況在滿是搔首弄姿的庸脂俗粉的環境中，凱特琳脫俗的氣質更顯得彌足珍貴。

“艾麗？”

“對啊，艾麗，我的藝名。”凱特琳對著周子桓嫣然一笑，“你該不會以為我在工作時會用真名吧？”

“是么？”周子桓說，“那‘凱特琳’也是化名么？”

“當然。”凱特琳朝周子桓扮了個鬼臉。

周子桓和凱特琳……嗯，現在該叫艾麗了，相識于一家位于曼哈頓中城的夜店，當然不是現在這種脫衣舞俱樂部，是一家相當高端的夜店，只接待NBA球星、好萊塢明星或者至少身價上千萬的富豪，總之往來于那家夜店的顧客基本算得上是社會名流，普通人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

周子桓現在已然忘記了那間夜店的名字，只記得那是一個春雨淋漓的午夜，他拒絕了舉在他頭頂的黑傘，迎著微不可察的水粒走進那家夜店。

夜店老板帶著一眾經理在前臺歡迎卡塞爾家少主駕到，爭先恐后地向周子桓遞著自己的名片，試圖在少爺面前混個眼熟。敬業的保鏢回絕著殷勤的人群，唯獨準許一個女孩近到周子桓身邊。

那穿著職業工裝的女孩不卑不亢，托著一塊干毛巾，接過周子桓肩披的毛料風衣細心擦拭著。其實風衣上并沒有多少雨水，但女孩的動作一絲不茍，好像在干一件很重要的工作。

周子桓頭一次沒有關注DJ臺上的性感舞娘，而是偷偷觀察著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女孩的手法很輕卻又麻利，最后鄭重地將折疊平整的風衣交給保鏢，準備離開。

周子桓心中發笑，這小妞難道不知道會折出皺痕么？虎頭蛇尾。

他叫住了那個女孩，并沒有責怪她，而是邀請她和自己喝一杯。

艾麗么……周子桓點點頭，心中最后那點愧疚感也消散殆盡。

兩杯冰純威士忌下肚，艾麗臉上浮現一層酡紅，她準備起身為眾人滿上香檳，卻被凱撒叫停。

“倒酒可不是女士的工作。”凱撒打了個響指，服務生殷勤地彎下腰。

“你真貼心。”

艾麗朝凱撒拋了個媚眼，順勢與周子桓隔開一個身位，上下打量著周子桓，像是觀摩著一件稀世珍寶。

周子桓今晚換上了一件手工編織的藍色毛衣，打底的襯衣白得耀眼，一條黑色休閑褲，一雙黑色平底靴，如果沒有領口那塊祖母綠寶石飾品，看起來和在讀高中生沒有分別。

“怎么了？”周子桓頗感不自在，立了立領口。

“你又長帥啦。”艾麗盈盈一笑，又拿手背貼著自己泛紅的臉，“可我又變老了。”

周子桓嘴角抽動，不巧撞上凱撒驚異的目光。

不是自稱潔身自好么？人家這幽怨的語氣是什么一回事啊混蛋！

“哈哈哈，逗你的，瞧你那樣。”艾麗舉起酒杯，“凱撒老板，我敬你一個！”

果然夜店的女人都是海量，艾麗仰頭又干完一杯威士忌，但這點酒量在混血種面前完全不夠看，活躍的龍血能迅速幫忙凱撒分解血液中的酒精，他同樣一飲而盡。

“酷。”艾麗比起大拇指。

“謬贊了艾麗小姐。你在這家店工作多久了？”凱撒放下酒杯，問。

“我么？得有兩三個月了吧。干我們這行的人員流動性挺大的，換工作地點很常見，我已經算是這家店的老員工了。”艾麗想了想說。

“噢，我聽一個朋友給我講這家店有個女孩很正點，名字好像叫莉莉·詹姆斯。你認識她么？”凱撒說。

“莉莉·詹姆斯？沒印象。你知道舞娘基本不用真名的，就算關系很好的同事，也只知道互相的藝名。看來凱撒先生也是一個博愛的人吶。”艾麗輕笑道。

周子桓眼角抽動，神色極不自然。

能別用“also”這種有歧義的詞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