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這邊,原本是安排陸可欣和商家三少見面的,初薇突然去世,只能先辦她的喪事。</br> 結束掉初薇的喪事后,陸禹回到書房,打開抽屜,取出一張照片,盯著上面的人,靜靜的看著——</br> 陸宸希推門進去,“父親,舅舅他們來了,你……”</br> 陸禹在聽到他的聲音時,立即將手里的照片,藏進抽屜里。</br> 陸宸希愣了一下,他不是在看母親的照片嗎,為什么會這么緊張。</br> 關好抽屜的陸禹,起身,“走吧。”</br> 陸宸希在轉過身時,驟然頓下腳步,原地停留兩秒后,調轉方向走到書桌前。</br> 他拉開抽屜,映入眼簾的,是舒晚的照片,不對……這不是舒晚,這是初蘅!</br> 原來父親一直藏著初蘅的照片,在他父親心里,是不是從來沒有忘記過初蘅。</br> 意識到這一點的陸宸希,只覺得自己父母親,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來的恩愛,虛偽至極。</br> 他從前還瞧不起舒晚,覺得她為錢賣身,是個出身卑賤又不自愛的女人……</br> 現在卻覺得,造成舒晚過上這種人生的,是他的父母。</br> 他的母親,為了能嫁給他的父親,使盡一切手段,傷害初蘅。</br> 他的父親,拋棄了自己的未婚妻,選擇能給他帶來幫助的初薇。</br> 他和陸可欣,灌著蜜糖的愛,全部都是踐踏在初宜、舒晚身上獲得的。</br> 他又憑什么瞧不起舒晚呢?</br> 陸宸希思及此,眼底又涌上復雜的情緒。</br> 似乎人去世之后,就會原諒她的所作所為,就像此刻的陸宸希。</br> 明明知道是初薇害了初蘅,才會導致初宜、舒晚過上顛沛流離的生活。</br> 但是初薇死了啊,從前的恩怨,是不是可以隨著初薇的死,一筆勾銷呢?</br> 陸宸希找不到答案,只抬起手,摩挲了下初蘅的照片,繼而放回原位……</br> 初時來陸家,是來找陸禹,要一件初薇的遺物,做紀念的。</br> 陸禹聞言,返回房間,取了條項鏈給他。</br> “這是你姐姐生前最喜歡的一條項鏈,你拿去吧。”</br> 接過項鏈的初時,看到上面刻著的縮寫字母時,愣了愣。</br> “這是我二姐送給她的項鏈……”</br> 陸宸希出來,聽到初時提起他的二姐,就想到初薇臨死前說的話。</br> 她是去世了,可是活著的人,還在承受著她帶來的傷害,這筆賬必須得清算。</br> “舅舅,有件事,我要告訴你。”</br> 年近五十的初時,穿著筆挺的黑西裝,側過身,英姿颯爽的,看向走過來的陸宸希。</br> “什么事?”</br> 陸宸希瞥了眼陸禹,似在猶豫要不要當著陸禹的面,說這件事,卻又覺得陸禹其實根本不在意他的母親。</br> “我母親臨死前,將她所做的一切錯事,都告訴了我和可欣。”</br> “錯事?”</br> 初時不解的問:“我大姐性情溫婉,一生沒有犯過錯,她會有什么錯事?”</br> 陸宸希的眸子,移動到那塊項鏈上:“當年你轉了錢給她,叫她悄悄轉給初蘅,她拿著錢去買了包,扔給了貧民窟的人。”</br> 這話一出,叫初時難以置信到,瞳孔逐漸放大,“不可能,我大姐不是這樣的人,她和二姐的關系最好,怎么會這么做?”</br> 陸宸希沒有多做解釋,只道:“舅舅,這是我母親離世前,親口說的。”</br> 初時還是不信,轉頭問陸可欣,“你哥說的是真的嗎?”</br> 陸可欣性情直爽,從不撒謊,“是真的,他沒騙你。”</br> 他們最愛自己的母親,又怎么可能會在母親死后,毀壞母親的名聲呢。</br> 所以,他們說的話,都是真的。</br> 初時難以接受的,跌坐在沙發上:“怎么會……”</br> 旁邊站著的陸禹,則是倏然抬起眸子,看向陸宸希,“你母親還說了什么?”</br> 陸宸希猶疑幾秒后,回道:“沈嬌琳毀掉初蘅的容貌,是她慫恿的,嫁給你,也是她用了手段的。”</br> 也該還初蘅公道了,免得活著的人,還以為一切都是初蘅的錯,明明錯的人是在幕后操縱一切的初薇。</br> 他相信母親離世前,向他和陸可欣坦白,也是希望借他們的口,告訴陸禹、初時真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