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身子一顫,緩緩抬起淚水晶瑩的眼睛,看向用槍抵著她腦袋的人。</br> “爸比,你要殺了我嗎?”</br> “不,爸比只是想跟你玩游戲而已。”</br> 凱西朝果果伸出手。</br> “果果,來,跟爸比繼續玩開槍游戲。”</br> 果果搖了搖頭,伸出小手,勾住怪叔叔的脖頸。</br> 她緊緊掛在他的身上,怎么也不愿意再去開槍。</br> 看到這一幕,凱西眼底的笑意,一點點淡了下去。</br> “果果,你不乖了,不乖的壞小孩,是要受到懲罰的喔。”</br> 果果想到每次不聽話就會被爸比關在小黑屋里,嚇得小臉一白。</br> 察覺到懷里的小身子,止不住發顫,池硯舟的心,沒來由的,泛疼。</br> 那種疼,夾雜著心酸、心疼、悔恨、遺憾,說不清的復雜思緒,令他窒息。</br> 他緊緊抱了抱果果后,松開,伸出青筋畢露的手,一把抓住抵在果果頭上的槍。</br> 他想將那把槍奪過來,再一槍崩了凱西!</br> 然而凱西卻比他更快一步的,從腰間抽出另一把槍,狠狠抵在他的腦袋上。</br> 不占任何優勢,又被死死鎖在椅子上的池硯舟,完全束手無策,只能再次朝凱西低下頭。</br> “凱西,有什么事,沖我來,別利用孩子。”</br> 果果還不知道他是她的親生父親,若是今日凱西強迫果果殺了他。</br> 日后果果要是知道,她該如何來面對這些事情?</br> 池硯舟不想果果往后余生,活在悔恨、遺憾里。</br> 他希望果果永遠保持天真,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br> 顯然凱西是不可能會讓池硯舟死得這么容易的。</br> 他彎下腰,盯著池硯舟那雙如鷹隼般赤紅的眼睛,輕笑。</br> “要不這樣,果果做靶,你來開槍。”</br> 池硯舟覺得真正瘋了的人,是凱西!</br>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低頭,凱西還是要利用他的女兒,這讓他無比憤恨!</br> 他捏緊雙拳,發了狂的,歇斯底里的怒吼:“凱西!你到底要做什么?!”</br> “我要做什么?!”</br> 凱西冷嗤一聲,用力抽回被池硯舟抓住的那支槍后,直起身子,冷冷凝視著他。</br> “我要你的女兒,親手殺死你!”</br> 他手里那把槍,戳了戳池硯舟的腦袋,又戳了戳果果的腦袋。</br> “或者是你,親手殺死你的女兒!”</br> “總之,今天,你和她之間,只能活一個,你自己選!”</br> 凱西說完后,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br> “當年,你父親也是這么逼我玩游戲的呢。”</br> 池家那位自詡德高望重的老爺子,拋棄他的母親,還逼他親手殺了他的母親。</br> 這些仇,這些恨,總得要找個人償還的吧?</br> 他覺得,還到老爺子最疼愛的兒子身上,再合理不過。</br> 池硯舟完全對凱西和他父親之間的事情不感興趣,也就從來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么糾葛。</br> 現在聽到凱西說的這句話,詫異了一瞬,卻沒有對此多說一句,只低垂下眼眸看向果果。</br> 同樣的,果果也在看著他,粉粉嫩嫩的唇瓣,在挪掖,在發顫,最終撇著嘴,沒有問出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