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停在一棟別墅前,凱西命人將池硯舟扔進地下室。</br> 昏暗、潮濕的地下室,沒有一絲光透進來,也沒有任何信號。</br> 有很多次機會逃跑的池硯舟,這次似乎放棄了生的希望,選擇了沉默。</br> 被五花大綁踹進地下室的喬治,看見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池硯舟時,眼睛泛了紅。</br> “池……”</br> 聽到喬治的聲音,始終沒有反應的池硯舟,緩緩抬起深邃的眸子,看向喬治蒼白的臉。</br> “為什么?”</br> 為什么要拿假的鑒定報告騙他?</br> 他那么那么的信任喬治,為什么要這樣騙他?</br> 已經得知鑒定結果的喬治,見池硯舟用那般失望的眼神望著自己,連忙搖了搖頭。</br> “池,我沒有造假,我也沒有騙你!”</br> “你親自采集的血液,你親自做的檢測,你說你沒有騙我?!”</br> 初宜向他解釋過那么多次,果果是他的孩子,他自然會去做鑒定。</br> 可鑒定出來的結果,卻不是!</br> 他從來沒有去質疑過報告!</br> 因為那是喬治測的,是他和初宜唯一共同的好友去測的!</br> 誰能想到……喬治竟然會在這種事情上面,欺騙他?!</br> “我沒有!”</br> 喬治仍舊搖頭不肯承認,一副受冤枉的模樣,讓他看起來特別的委屈。</br> “池,我當時在檢測的時候,有個醫生來找過我,也許就是那個時候被人動了手腳。”</br> 喬治昂起頭,遙遙望著躺在地上、看起來既狼狽又無助的男人。</br> “池,我不可能會背叛你,請你一定要相信我!”</br> “現在相信你,又有什么用。”</br> 他的初宜,不可能再回來,聽他說一句‘對不起’。</br> 池硯舟漆黑深邃的瞳孔,滿目皆是生無可戀,沒有一絲色澤。</br> 喬治見他因為愧疚,而喪失了生的意志,忙挪動著身子,朝他移過去。</br> “池,你還有女兒,你要振作起來,從凱西手里把果果搶回來!”</br> “想搶我的女兒?”</br> 地下室的大門,被推開,凱西抱著果果從外面走了進來。</br> 他進來的剎那,昏暗地下室,被燈光點燃,一下變得明亮起來。</br> 池硯舟的視線,從喬治身上移開,看向窩在凱西懷里的果果。</br> 他從前怎么沒有發現,那個孩子跟他長得很像呢?</br> 要是他早點發現,初宜是不是不會那么快離開?</br> 池硯舟眼睫低垂下來……</br> 不是他沒有發現,是他不肯相信。</br> 凱西說得沒錯,他這一生,就是敗在這張嘴上……</br> 他口是心非、自以為是,所以才會永遠失去初宜。</br> 果果看到怪叔叔腿上不停流著鮮血時,嚇得捂住小嘴,瞪大眼睛,愣愣看著池硯舟。</br> “怪叔叔,你的腿怎么了……”</br> 凱西向池硯舟開槍時,果果和喬治已經被塞進了直升機里,也就沒有看到、聽到槍聲。</br> 池硯舟見果果擔心自己,心下一暖,攤開寬厚的手掌,擋住血流不止的槍口。</br> 他不讓孩子看見血腥的畫面后,勾起唇角,漫不經心的,朝果果笑了笑。</br> “果果,別怕。”</br> 他還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這讓果果開心的,揚起了天真的笑容。</br> “怪叔叔,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果果,果果的,很好聽……”</br> 池硯舟被黑暗籠罩住的眼睛,逐漸泛了紅。</br> “果果,我……對不起你。”</br> 果果歪著腦袋,盯著池硯舟看了一會兒后,沖他擺了擺手。</br> “沒關系的,爸比說過,做錯了事情,只要說了對不起,就能獲得原諒的。”</br> 說完,果果側過頭,看向摟著自己的凱西。</br> “爸比,雖然怪叔叔把我綁走了,但這段時間他沒有傷害過我。”</br> “他只是做錯了這么一點點小事,是可以獲得原諒的,所以……”</br> “你放過他和喬治爺爺,好不好?”</br> 凱西低下頭,看了眼摟著他脖頸的小女孩,眼底浮現一抹溫柔和善的笑意。</br> “果果,爸比和你怪叔叔有些私人恩怨,跟他綁不綁你沒有關系,你懂嗎?”</br> 果果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卻仍舊為池硯舟求著情。</br> “那爸比,你可不可以先請醫生替怪叔叔看一下腿啊?”</br> 流了好多好多血啊,再不治療的話,怪叔叔會不會失血而死啊?</br> 想到怪叔叔會死,果果心里就悶得踹不過氣來,她不想怪叔叔死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