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西從腰間掏出一把槍,放在手里把玩。</br> “硯舟,你應該很舍不得果果吧?”</br> 池硯舟抬著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死死盯著凱西。</br> “你讓果果和我相處八個月,就是為了賭我的舍不得?”</br> 他猜到了凱西的目的,卻猜不到他這么做有什么意義?</br> 拿他自己女兒的命,來威脅他,不是有病,就是腦子有坑!</br> 顯然凱西不這么想,反而勝券在握的,望著池硯舟笑了笑。</br> “硯舟,你知道我想要你的命,已經想要很多年了吧?”</br> 池硯舟翻了他一眼。</br> “你殺不了我。”</br> 殺了他,整個池家會讓凱西陪葬。</br> 凱西一邊輕笑,一邊給槍上膛。</br> “我當然殺不了你,但是你的女兒,和初宜留下來的視頻,可以殺了你。”</br> 池硯舟黑暗到透不進光的眼睛,緩緩移動到凱西身上。</br> “你什么意思?”</br> 凱西給槍上好膛后,手指移動到扳機位置,繼而抬眸看向池硯舟。</br> “我以前以為你很愛初宜,想著她死了,你必定也會跟著去殉情,誰知道你竟然沒有這么做,真是浪費了我好大一盤棋,不過沒關系……”</br> 凱西停頓一下,嘴角勾起的笑意,越發陰暗詭異。</br> “八個月之前,我在果果時常佩戴著的項鏈里,發現了一枚芯片,也不知道老天爺是在幫我,還是怎么回事,那枚芯片居然是初宜留給你的遺言,里面有著你想知道的一切真相。”</br> “恰好這個時候,你來搶果果,我想著就讓你搶走好了,說不定你一發瘋,就將果果虐待致死,那樣等八個月之后,我再來告訴你真相,看著你徹底瘋魔不是更有意思?”</br> “但是沒想到你非但沒有虐待果果,反而還對她產生了感情,這種在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自己女兒的情況下,還因血緣之親產生感情的事情,讓我覺得很無趣。”</br> “不過拿你女兒的命,來威脅威脅你,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嗎?”</br> 凱西這番話,一石激起千層浪,仿若一道驚雷,狠狠劈在池硯舟的身上。</br> 他不可置信的,死死盯著凱西那雙優雅中透著狠厲的眼睛:“你、說什么?”</br> 凱西用那把放了子彈的槍,勾起池硯舟那張泛白的臉:“我說你既愚蠢又可悲。”</br> 他說完,槍口往下移動,對準池硯舟大腿位置,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開槍——</br> 子彈貫穿肌膚、骨肉的痛楚,令池硯舟痛到冷汗涔涔,身子更是不受控的,往地上栽去。</br> 他卻咬著牙齒,強撐著,沒讓自己狼狽的,倒在地上,而是單膝跪在墓碑前,望著那座墳墓。</br> 他似乎透過那座墓碑,看見曾經的初宜,跪在他面前,哭著向他解釋:</br> “硯舟,果果就是你的女兒,我求求你,去做親子鑒定,好不好?”</br> 他當時是怎么做的?</br> 他狠狠扇了她一巴掌!</br> 罵她是個蕩婦,罵她不知廉恥,罵她明明給他戴了綠帽子,居然還想讓他接盤!</br> 當時的初宜,仿佛被他一巴掌扇醒了一般,捂著臉,跪在地上,從此,選擇了一言不發。</br> 他們之間從來都是他不信她,所以她才會毫不猶豫的,用死亡的方式,去追求她想要的自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