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見顧景深看自己的眼神有所變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br> 她冷冷問道：“所以，顧總還要請我這個出來賣的女人吃飯嗎？”</br> 知道她是出來賣的，以顧景深的性子，一定會毫不猶豫拒絕。</br> 沒想到顧景深卻堅定道：“當然。”</br> 他說完徑直往酒店餐廳方向走去。</br> 舒晚看著他的背影，愣了愣神。</br> 猶疑片刻后，還是跟了上去。</br> 餐廳經理見是顧景深，連忙親自迎了過來。</br> “顧總，這邊請。”</br> 經理將他們帶去了安靜又舒適的位置，服務周到的拉開餐椅，又恭敬的將菜單遞給他們。</br> 顧景深接過菜單，問舒晚：“想吃什么？”</br> 舒晚不在意的說：“我不餓，顧總自己看著點吧。”</br> 心力衰竭患者，有胃腸道淤血，導致食欲下降，吃不下什么東西。</br> 顧景深見她冷冰冰的，也沒多說什么，隨意點了幾道清淡的菜，就將菜單還給經理。</br> 經理離開后，顧景深拿起旁邊的水杯，給舒晚倒了杯水。</br> 他的動作很優雅，舉手投足之間，總是透著極好的修養。</br> 這一點也沒變，從小到大，他都和孤兒院里其他孩子不同。</br> 沉默，安靜，懂禮貌，在學習上，也是數一數二的天才。</br> 那個時候，她覺得他是上天賜給自己最好的禮物，無比的歡喜。</br> 可是現在，舒晚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還隱隱作痛呢。</br> 顧景深看到她的眼睛從光亮轉瞬為灰暗，微微皺了下眉。</br> “舒小姐在想什么？”</br> “在想網上看到的一句話。”</br> 顧景深聞言，頗有興趣的問：“什么話？”</br> 舒晚淡聲道：“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br> 顧景深沒聽出話里的深意，卻感覺舒晚在暗指自己。</br> “舒小姐該不會說的是我吧？”</br> 舒晚沒回話，拿起水杯，默默喝了口水。</br> 顧景深見她沉默，更是覺得她在說自己。</br> 他其實也有些懷疑自己查的東西是不是有誤，但他真的想不起她。</br> 可昨晚看到她虛弱的樣子，心里又很擔憂，甚至會難受。</br> 這種感覺很真實，她以前說的話會不會是真的？</br> “舒小姐，你以前說過，你是我女朋友，這是真的嗎？”</br> “不是，我騙你的。”</br> 舒晚直接否認，連眼睛都沒眨一下。</br> 顧景深聞言，微微有些失落，“為什么要騙我？”</br> 舒晚面無表情的說：“想攀附你，嫁豪門。”</br> 她覺得顧景深問這種問題，是來試探自己是不是還記得曾經的警告。</br> 如果她還像從前那樣如實回答或者解釋什么，只怕會被他再補兩腳。</br> 正好她方才為了不讓他懷疑自己和季司寒的關系，將自己定義成了‘出來賣的女人’。</br> 她沿用這個借口回答，可以打消他擔憂自己會將他和她曾經的過往暴露出去的疑慮。</br> 舒晚的想法，顧景深是察覺不到的。</br> 只是聽到她這么說，他心里失落的情緒，忽然逐漸放大。</br> 也是奇了怪了，以前她糾纏不清時，他覺得她在耍心機。</br> 現在親耳聽到她這么說，又覺得失落、難過，還有一絲不甘心。</br> “現在還想攀附我嗎？”</br> “你高攀不起，還是算了吧。”</br> 舒晚冷聲回了一句，頗有些不耐煩。</br> 差不多就得了，一直試探，當她很閑嗎？</br> 顧景深勾了下嘴角，面色有點難堪。</br> 其實他在問出這個問題之后就覺得難堪了。</br> 他怎么會問出這種問題呢？</br> 看來他該去找蘇言掛個神經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