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被他噎了一下,抿緊嘴唇,不再開口麻煩他。</br> 池硯舟坐了一會兒,自覺無趣,也就起身離去了。</br> 這一夜,舒晚的夢境,不再是重復走進校園去找宋斯越,而是宋斯越在墳前開槍自殺的畫面。</br> 他對準自己的腦袋,毫不猶豫的,開出那一槍……</br> 這次沒有人來救他,鮮血濺在墓碑上,染紅了她的遺照……</br> 睜開眼睛的剎那,舒晚只覺心頭悶痛,讓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去。</br> 然而,空蕩蕩的房間里,沒有一個人進來管她,任她躺在床上無法動彈。</br> 直到下午時分,護工幫她例行清理完身子后,喬治提著醫藥箱走了進來。</br> “舒小姐,從今天開始,我要給你做康復按摩了。”</br> 喬治將醫藥箱放在桌上后,從里面取出無菌手套戴上,轉身想去給舒晚做按摩時,看到她紅腫的眼睛。</br> 他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舒小姐,你這樣哭下去,眼睛就真治不好了。”</br> 舒晚聞言,朝他不解的,眨了眨睫毛:“你……怎么……知道……”</br> 喬治翻了她一眼,“我是個醫生,你全身上下哪里有問題,我都知道,而且在給你做心臟移植手術之前,我就看過你的檢查報告。”</br> 舒晚這下完全聽不懂了,喬治怎么會看過她的檢查報告?</br> 喬治似乎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很是耐心的解釋:“兩年前,季氏總裁親自打電話給我,要我幫你在全世界找適配的心源,我就讓他把你的檢查報告和采集到的血液發給了我……”</br> 季氏總裁四個字,讓舒晚的眼睫微微顫了顫,神色卻不像從前那般波瀾,很是平靜。</br> 她在聽到池硯舟喊喬治名字的時候,就已經聯想到喬治就是季司寒之前聯系過的心臟病專家。</br>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還發過檢查報告和血液給喬治,也沒想到喬治會救了她……</br> 喬治在她床邊坐下后,抬起戴著無菌手套的手,一邊幫她按摩手臂上的各處穴位,一邊自顧自的說:“雖然那份報告作用不大,但我從那份血液中提取到的DNA,讓你姐姐找到了你……”</br> 姐姐?</br> 舒晚從小相依為命的姐姐,就只有杉杉。</br> 但喬治口中的姐姐,分明不是杉杉,這是怎么回事?</br> 她張了張嘴,用盡力氣,開口問他:“什么……姐姐?”</br> 喬治停下按摩的手,看了她一眼,“池沒告訴你嗎?”</br> 舒晚眨了下眼睛:“沒……”</br> 喬治聞言,無情嘲諷了一句:“他大概是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不敢提你姐姐的名字吧。”</br> 舒晚睜著雙大眼睛,盯著喬治,希望能從他口中知道真相。</br> 喬治看到舒晚的眼神,這才收起臉上的嘲諷,對她道:</br> “你姐姐比你大五歲,她小時候抱著你在國外逃生的路上,把你弄丟了,她一直在找你,卻沒有任何消息……</br> 后來她患上了漸凍癥,熬了幾年,實在無法忍受病痛的折磨,打算安樂死結束生命。</br> 她在做這個決定之前,簽署了死后器官捐贈協議,正好之前季氏總裁要我幫忙找心源,我就拿你的血液和她做了配型,沒想到你居然是她的妹妹……</br> 她迫不及待讓我帶她回國去找你,卻得知你心衰晚期即將死亡……</br> 血液配型顯示,她是最符合的供體,為了著急救你,也為了躲避池硯舟,她選擇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br> 她死前交代過我,讓我取出心臟去救你,但當我趕去你們醫院時,你已經被宣告死亡。</br> 我是想放棄的,可趕過來的池硯舟,在知道你姐姐遺愿是要將心臟給你時,堅決要去火葬場找你。</br> 他去找你,是因為他知道已經被取心的人是沒法再救活的,雖然你也沒有任何希望,但對于他來說,這是最后能保留住你姐姐心臟的唯一希望,哪怕是千萬分之一,他也要試一試。</br> 至于他最終為什么要將你從火葬場換出來,是因為他趕去火葬場時,正好看見有個男人對你很深情,為了能獨占你姐姐的這顆心臟,這才將你偷偷換了出來,讓你姐姐代替你火化了……</br> 將你換出來之后,我發現你并未腦死亡,我就趕緊搶救你,并為你做心臟移植手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