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睜開眼睛時,已經被送往了醫院。</br> 她動了動被抽傷的嘴角,艱難呢喃了一句:“水……”</br> 有一只修長寬厚的手,托住她的后腦勺,將一杯水遞到她的嘴邊。</br> 阿蘭低頭喝了幾口,將口干舌燥的感覺緩解后,這才抬頭看向幫她遞水的人。</br> 和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對視上的那一刻,阿蘭臉色瞬間泛白,連瞳孔都染上幾分可怖。</br> “這么怕我?”</br> 蘇言將水杯放下后,坐在病床旁邊,背靠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玩味的看著她。</br> 阿蘭一雙明亮的眼睛,從原本的害怕,逐漸恢復成冷漠:“你怎么會在這里?”</br> 蘇言勾起嘴角,笑了笑:“來看看我的阿蘭啊……”</br> 他的語氣,寵溺曖昧,但他的眼神卻是帶著譏諷的:“看看我的阿蘭,在離開蘇家后,過得有多好……”</br> 他抬起手指,摸了摸阿蘭被皮帶抽傷的肌膚:“瞧瞧,好到都掛彩了呢……”</br> 阿蘭早已習慣他的冷嘲熱諷,內心極度平靜,卻對于他的觸碰,感到惡心。</br> 她迅速撇開頭,避開他的觸碰,冷聲道:“你看過了,就趕緊走吧,我要休息了。”</br> 也不知道是這句話惹怒了蘇言,還是她避開觸碰惹怒了他,蘇言眼底神色驟然沉了下來。</br> 他一把扼住阿蘭的下巴,逼迫她直視著他:“阿蘭,你還真是長本事了,居然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br> 阿蘭下巴是有傷的,被他這么一抓,頓時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疼……”</br> 蘇言手下力度驟然輕了幾分,阿蘭察覺到后,微微征了征。</br> 以前他可不會因為她疼,就對她手下留情,今天是怎么了?</br> 她本是不想打量蘇言的,現在卻抬起眼眸,和他緩緩對視。</br> 這么近距離的對視,阿蘭眼神平靜,蘇言卻在幾秒后移開了視線。</br> 阿蘭突然也就明白了什么,心里覺得好笑,臉上卻不動聲色道:“蘇言,我疼,放開我好嗎?”</br> 這還是分開十年后,阿蘭第一次用這種嬌軟的語氣和他說話,讓他心頭微顫。</br> 他依言松開了她的下巴,坐在椅子上,抿著薄唇,打量著渾身是傷的她。</br> 良久過后,他輕啟唇齒,淡聲問:“傷是怎么弄的?”</br> 阿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傷,沒什么情緒的說:“連晚晴。”</br> 蘇言擰了下眉,他沒想到阿蘭得罪的人,竟然是連晚晴。</br> 那個瘋女人,可是四大家族里,最難對付的瘋子。</br> 他看了眼阿蘭,疑惑道:“你不是跟著季司寒做事嗎?他的母親為什么還會對你動手?”</br> 季氏、連氏的豪門秘聞,其他家族的人自然不知曉,阿蘭也不會告訴他。</br> 她避開這個問題,對蘇言柔聲道:“蘇言,我餓了,可不可以麻煩你買點吃的給我?”</br> 蘇言高傲的昂了昂下巴:“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資格指使我?”</br> 阿蘭裝作若無其事的說:“你曾經睡過的女人,算嗎?”</br> 這句話堵得蘇言啞口無言,他悶聲坐了幾分鐘后,起身走了出去。</br> 阿蘭見他走了,微揚的嘴角,驟然沉了下去,眼底滿是冷漠憤恨。</br> 蘇言,你最好別愛上我,否則我一定將曾經受過的傷害,全部還給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