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深似乎有些明白過來,她之前為什么要對自己說那么狠的話了。</br> 是因為怕他看見她死后的樣子,會難過,會內疚,這才趕他走的。</br> 原來他的晚晚從來都有沒變過,到死都在為他著想。</br> 可他卻以為她是愛上了季司寒,才會對他那么狠心。</br> 深深的愧疚感將他吞噬得一干二凈,讓他抓著她的手都忍不住發顫。</br> 舒晚感覺到了他的無助,伸手再次捏了捏他的手心:“斯越,回去好不好?”</br> 顧景深抬手摸了摸她蒼白的臉,輕聲道:“晚晚,這次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不會走,我要一直陪在你身邊,永遠陪在你的身邊……”</br> 永遠這個詞太沉重,她承受不起,可她又不想傷害他。</br> 她深深吸了口氧氣,緩解憋悶的感覺后,對他道:“斯越,我實在沒力氣說話了,先睡會兒好嗎?”</br> 顧景深心疼的,點了點頭:“好,你睡吧,我守在你身邊可以嗎?”</br> 他問得小心翼翼,似乎怕她還會趕他走。</br> 舒晚輕點了下頭,以示回應,就閉上了雙眼。</br> 顧景深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盯著她蒼白的臉。</br> 等她徹底睡著后,他才拿出手機,給蘇言打電話。</br> 正在院長室糾纏阿蘭的蘇言,看到他的來電,微微愣了下神。</br> 上次給顧景深發消息解釋后,他就沒再搭理過自己,現在主動來找他,倒是讓蘇言有些欣喜。</br> 他立即松開阿蘭,劃開解鎖鍵,接聽電話,“喂,老顧,有何指教?”</br> 顧景深沉聲問:“心臟衰竭,你能不能治?”</br> 蘇言聽到他這么問,便知道他問的是誰:“有適配的供體嗎?”</br> 一種無力感襲來,讓顧景深松開了緊握成拳的手:“沒有……”</br> 蘇言沉思片刻后,鄭重回道:“老顧,沒有適配的供體,就算神仙來了也救不了,恕我無能為力。”</br> 顧景深無力回了句‘沒事’,就將電話掛了,幽深的雙眸,看著床上的人,一點點失去色彩……</br> 杉杉其實早就打好了水,卻沒急著回去。</br> 她靠在墻壁上發呆,手機震動了好幾次都沒管。</br> 直到微信消息提示音傳來,她才拿出來看了一眼。</br> 是江宇打完電話,見她不接后,發來消息詢問。</br> 問她今晚什么時候回去,以及怎么去醫院了。</br> 要真關心她,應該是先問她為什么去醫院,而不是問今晚什么時候回去。</br> 他分明是要和江離在婚房里做些什么,又擔心她會突然回來,這才來問她。</br> 連孕婦都搞的男人,杉杉打從心底里厭惡。</br> 想到以后可能會面臨的情況,她還是忍著反胃的沖動,打字回復:“今晚住宿舍,明天再回。”</br> 她發完將手機放進口袋里,眼底流露出一抹陰狠。</br> 她明天回去就將監控裝上,讓那對狗男女身敗名裂!</br> 她拿起打好的水回到病房,看到顧景深一動不動坐在病床前時,微微暗了神色。</br> “顧總,你回去吧,這里交給我。”</br> 顧景深的眼睛,死死盯著舒晚的臉,沒有回頭,也沒回應,似乎要死守在這里。</br> 杉杉看到他這樣,沉沉嘆了口氣,將毛巾放進打好的熱水里搓洗幾遍后遞給他。</br> “不愿意走的話,幫她擦擦汗。”</br> 顧景深這才接過毛巾,小心翼翼的,避開她額頭上的傷口,輕輕擦拭著她的臉頰。</br> “她額頭上怎么會有傷?”</br> 杉杉看了他一眼,沒什么情緒的回:“不小心碰的。”m.</br> 她對顧景深還是有些怨言的,雖然他不知情,但舒晚心衰與他還是有間接關系的。</br> 還有就是,她覺得就算告訴顧景深真相,只怕他也斗不過季家人,何必將他牽扯進來呢。</br> 晚晚的仇,她自己會去報,就像阿蘭說的那樣,慢慢謀劃,慢慢報復……</br> 總有一天,她會讓連星若、寧婉、季司寒知道,欺負她家晚晚,最終會是什么樣的下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