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想了想,是看到顧景深對舒晚的一往情深吧,只是因為舒晚想要他站起來,哪怕早就不想活了,他也咬著牙,承受一切治療的痛苦,配合醫生,再堅強的,從輪椅上站起來……</br> 重度抑郁癥,換成其他人,早就活不下去了,可顧景深為了減輕舒晚的愧疚心理,一直隱忍克制的活著,即便在深夜里,很多次會痛苦到自殺,但清醒過來,他又會提醒自己要活著……</br> 季語冰覺得這樣的男人,深情又可貴,便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喜歡上了他,但她從來沒有想過,是喜歡這個人,還是想要擁有一份這樣純粹的感情……</br> 在她這樣熱烈喜歡著顧景深的時候,唐夜白也默默跟在季語冰的身后,看著她是如何一點點愛上別人的……</br> 今夜下了雨,悄然住在對面樓的男人,拉開窗簾,隔著絲絲往下滑的雨幕,看向坐在落地窗前,獨自一人吃著面條的季語冰……</br> 他怕季語冰發現自己,沒敢開燈,所以此刻的他,就像黑暗里無人救贖的老鼠,只敢躲在陰暗里,悄悄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很變態,但這是唯一能留在她身邊的方式。</br> 唐夜白其實很愛季語冰,愛到什么地步,愛到日夜不能寐,愛到茶飯不思,愛到患上胃癌,也要用僅剩下來的時光,陪伴在季語冰身邊,哪怕季語冰不知道,他也這樣默默守護著她……</br> 季語冰吃完面,在落地窗前,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回了房間,客廳的燈,暗下來,什么也看不清了,唐夜白靜靜站了許久之后,伸手開燈,而后坐在明亮的客廳里,等待對面的人醒來。</br> 季語冰放下顧景深的過程中,是有點一點痛苦的,但比起當年放下唐夜白的時候,要好很多,不過是蒙頭睡兩三個月,再醒來,一切就變得疏離不少,這是來自于成年人的自控力。</br> 季語冰不再把精力放在顧景深身上之后,重新回歸工作室,開始為工藝展忙碌,在一次展出的藝術品中,有個新人抄襲了她的作品,還反過來污蔑她抄襲……</br> 季語冰沒辦法,只能請律師打官司,她刻意避開唐夜白的律所,但不知道律政界怎么回事,每個律師都拒絕接她的案子,她愁眉不展的時候,唐夜白敲響她工作室的門……</br> 看到唐夜白消瘦蒼白的臉頰,季語冰下意識皺了眉,“不是說好以后不再見了嗎?你來這里做什么?”</br> 已經晚期的唐夜白,強撐著身子,走進她的辦公室,再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季小姐給的律師費,聽說還挺高的,我當然是來毛遂自薦的。”</br> 季語冰瞥了眼他的名片,淡漠的視線,又抬起,望向唐夜白深邃的眼睛,“唐律師,你應該不缺我這點律師費吧?”</br> 唐夜白將名片放到桌子上,再伸出瘦弱的手指,按在名片上,遞到季語冰面前,“反正也沒有律師接你的案子,季小姐何不放下曾經的恩怨,嘗試著,再接受我一次呢?!?lt;/br> 他話外的意思,季語冰聽明白了,卻當作沒聽懂,冷聲拒絕:“唐律師,我和你之間沒有恩怨。”</br> 每次聽到唐律師三個字,唐夜白的心臟都是鈍痛的,當年的小女孩,沒有他會死,現在的季語冰,沒有他會很開心,他從來都不知道,她不愛他了,他會那么的生不如死……</br> 好在他患上了絕癥,很快就能脫離這樣的痛苦,安然的離開,只是在離開之前,他看不得當年愛他愛到可以去死的小女孩受欺負呢……</br> 唐夜白隱忍著痛苦,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慘白的笑容,“沒有恩怨,總歸是有芥蒂的吧?”</br> 芥蒂是有的,季語冰沒有話回,便抿唇不語,唐夜白則是有些支撐不住的,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坐下來,再看著她。</br> “小冰,我打官司,向來萬無一失,你相信我,一定能把抄襲你作品的人,告到傾家蕩產?!?lt;/br>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br> 她的話說得很直白,也很傷人,就像一把刀,扎進唐夜白的心房,每說一次,就在他的心臟上面,狠狠劃上一刀。</br> 他望著季語冰干凈好看的臉龐,靜靜看了半晌后,緩緩低垂下眼睫,落寞的視線,盯著連抬起來都費力的掌心……</br> “很快,你就不會再跟我有任何瓜葛了……”</br> 他的聲音很小很小,季語冰沒有聽見,“你說什么?”</br> 唐夜白收攏掌心,抬眸,笑著看向季語冰,“我說,幫你打完官司,我就不會再來找你了,這樣就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