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越垂眸,望著舒晚那雙只倒映著自己容顏的眼睛,不禁為此,失了神,可他知道她不屬于自己了,便壓下心底的悸動,忍痛開口:“不是。”</br> 不是她跟宋斯越生的,那就是跟季司寒生的,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完全陌生的人,舒晚有些難以接受:“我們不是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嗎?怎么分開了?”</br> 杉杉說季司寒是她的丈夫,醫生也說季總是她的丈夫,可她最想嫁的人,是宋斯越啊,怎么后來會變成別人呢?</br> 被舒晚抓緊的手指,一點點蜷縮起來,宋斯越在心里掙扎過后,輕輕推開舒晚的手:“是我不愛你了……”</br> 即便知道自己失憶了,也知道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情,但舒晚聽到這句話,還是很難過很難過:“斯越,你說過的,會永遠愛我,所以,這個借口,我不信。”m.</br> 我會永遠愛你,但你不會,宋斯越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只是安慰她:“你遇到比我更愛你的人,等他回來,見到他,你就知道我們為什么分開了。”</br> 舒晚看著宋斯越泛紅的眼睛,像是想明白什么,緩緩低下了頭:“原來是我愛上了別人,我們才分開的。”</br> 宋斯越張了張唇瓣,想要說什么,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在蘇青、蘇泰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從病房外面沖了進來。</br> 杉杉沒有通知季司寒,是醫生通知的,接到電話的男人,還跪在神佛面前,祈求著上蒼,等他聽到舒晚醒過來的消息時,雙膝已經起不來,只能靠蘇青蘇泰攙扶,這才撐著回到醫院。</br> 醫生沒有告訴季司寒,舒晚失憶了,只跟他說人醒了,現在親眼看到舒晚醒了過來,季司寒近半年來,緊繃著的身子,驟然松懈下來,絕望無波的桃花眸,更是重新燃起生的希望。</br> 他推開蘇青、蘇泰的手,扶著門框,直起身子,再忍著膝蓋處的劇痛,強撐著,一步步走到舒晚面前。</br> 大概是太高興了,都沒注意到舒晚抓著宋斯越不放的手,深情譴倦的眼睛里,只裝得下那張還沒什么血色的小臉。</br> 他伸出發顫的手指,摸向舒晚的臉龐,指尖觸碰到溫熱的肌膚,男人這才緩緩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br> “晚晚,你終于醒了。”</br> 激動的情緒,再也難以抑制,季司寒彎下腰,就想要抱她、親她,可唇瓣還沒觸碰到她的額頭,就見她驚恐的,推開了自己。</br> “我……我不認識你。”</br> 舒晚一句話,就讓季司寒的身子,驟然僵硬下來,若不是雙手撐在病床上,借了幾分力度,只怕此刻的他,已經轟然倒地。</br> “你……不認識我?”</br> 舒晚看到他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他就是大家所說的季司寒,但很抱歉,她沒有任何印象,只感覺到陌生。</br> 她甚至都不能理解自己為什么會嫁給他,還跟他生孩子,所以在他想吻自己的時候,舒晚嚇得躲開了。</br> “她失憶了,記憶停留在十八歲以前。”</br> 旁邊的宋斯越,開口解釋了一句,聽到他的聲音,季司寒挪開視線,本來是想看宋斯越一眼的,卻先看到兩只抓在一起的手。</br> 感覺到季司寒駭人的目光,宋斯越想推開舒晚,卻被舒晚抓得緊緊的,就像沒有他,舒晚就會死一般,抓得那么那么用力。</br> 盯著那兩只手,季司寒心底的喜悅,一點一點被沖散,一股涼意,從頭到腳,澆灌下來,連帶著血液都跟著泛涼。</br> “也就是說,她只記得你,不記得我了?”</br> 宋斯越沒有回答季司寒的話,但舒晚抓緊他的那只手,就已經給出了答案,季司寒不禁勾唇,無奈又絕望的笑,笑得渾身發顫,笑得眼睛猩紅……</br> “為什么……”</br> 為什么舒晚醒來之后,記憶停留在滿心滿眼只有宋斯越的時候,卻偏偏把他給忘了,難道她記憶深處最愛的人不是他?</br> “對不起。”</br> 看著那雙充斥著絕望的眼睛,舒晚心臟有點疼,卻因為什么也不記得了,對他,就只剩下愧疚。</br> 季司寒像尊雕塑般,撐在病床上,身下躺著的,是跟他耳鬢廝磨十幾年的女人,可這個女人,卻因為不記得,跟他說對不起……</br> 他再次勾唇笑,笑得心臟發疼發緊,笑得眼淚差點滾落下來,可向來堅強的男人,又怎會在別的男人面前示弱,即便是疼死了,也要咬牙挺著。</br> “沒關系……”</br> 他笑著點頭,“只要你醒過來,好好的,不記得我了,也沒關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