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也記得,他們最后一次晚餐。</br> 季司寒凝著堅定的舒晚,沒有再拒絕:“好,我們一起。”</br> 舒晚這才伸手,挽住男人遒勁有力的臂膀:“老公,回家。”</br> 季司寒單手攬過她的腰,再扶著她的肚子,雙雙走進藍灣環島。</br> 看到兩個人平平安安回來,周伯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來。</br> 他高興得不行,讓廚師準備大餐,又派人去學校接果果放學。</br> 舒晚很久沒見到果果了,心里想念得緊,同時也挺愧疚的。</br> 孩子還那么小,她留下一封信,就走了,挺對不起她的。</br> 周伯說,果果懂事的很,知道小姨小姨父有事,只偶爾念叨一下,沒有鬧過。</br> 舒晚問,果果有沒有哭過?</br> 周伯說,有沈南意、喬治陪著、哄著,果果想哭都沒時間,但是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是有幾次哭醒了,是他想辦法哄,果果才迷迷糊糊睡過去。</br> 聽到果果哭過幾次,舒晚心里更是不好受,周伯又連忙安撫她,說是果果只生她小姨父的氣。</br> 舒晚問原因,周伯說,因為季司寒前段時間回來了,沒等她放學回家見上一面,就走了,小姑娘氣得不行,發誓等小姨父回來,就不理小姨父了。</br> 舒晚聽完,瞧見季司寒臉色都黑了,不禁覺得好笑,還安慰他說,果果是小孩子心性,說完就忘,別放在心上,結果,果果從學校回來,真不搭理季司寒。</br> 季司寒買了好多禮物,拿去哄她,都沒用,小姑娘現在長大了點,性子死倔死倔的,鬧得季司寒沒脾氣了,也懶得再搭理她。</br> 季司寒不理她,果果反而不自在了,吃飯的時候,用圓溜溜的大眼睛,偷瞄了他好幾次,最后一次,被他抓個正著,小姑娘尷尬極了,連忙埋頭肝飯。</br> 季司寒勾了下唇角,拿起金勺子,舀了一小碗甜湯,放到桌上,再輕輕推到果果面前。</br> 他什么都沒說,可這個動作,卻暖了果果的心。</br> 她高興到,從椅子上蹦下來,再沖到季司寒面前,想要熊抱他。</br> 只不過,手指還沒觸碰到男人的衣角,就被男人阻止了。</br> “池念初,我說過的話,忘了?”</br> 只有小姨可以碰他,其他人都不可以……</br> 這條鐵一樣的規矩,果果怎么會忘,只是……</br> 果果走到舒晚面前,抬起小手,摸了摸那高高隆起的肚子。</br> “以后我的弟弟或者妹妹出生了,也不能碰你嗎?”</br> 季司寒輕挑了下濃眉,神情帶了幾分漫不經心。</br> “男的可以,女的不行。”</br> “……”</br> 果果長這么大,還從來沒這么無語過。</br> 她翻了個大白眼,再次摸了摸舒晚的肚子。</br> “哎,小寶寶,你最好是個男的,不然你爸就不讓你碰了……”</br> 果果小大人模樣,讓舒晚冷俊不禁,她笑著,捏了捏果果的小臉蛋。</br> “別聽你小姨父的,是男是女都是他的孩子,哪有不讓碰的道理。”</br> “就是。”</br> 果果認可的,點了點頭后,昂起小腦袋,趴到舒晚的肚子上,小小聲的說:</br> “小寶寶,你快出來,幫我一起,治治你爸爸的臭毛病,最好把臭臭拉到你爸爸身上……”</br> 說著說著,果果自己都笑了,似乎已經看到小姨父被小寶寶的臭臭,熏到懷疑人生的表情。</br> 坐在餐桌,用小勺子,攪涼雞湯的男人,并不在意孩子說什么,只是側著眼眸,望著旁邊的一大一小,不禁覺得很美好。</br> 用過餐,舒晚陪了會兒果果,等她睡著,這才起身去書房找季司寒:“老公,你在忙什么?”</br> 正在調控芯片系統的男人,見她進來,迅速關閉電腦,再若無其事的,看向舒晚:“處理些公事,池念初睡了?”</br> 走過來的舒晚,輕點了下頭:“她上了一天學,回來又在禮物堆里,蹦蹦跳跳那么久,早就累得不行了,強撐著跟我說了會兒話,就睡過去了。”</br> 男人起身,扶著舒晚,在旁邊小沙發坐下,“既然她睡了,那你也早點休息吧,現在月份大了,不要太操勞。”</br> 舒晚說好,又伸手,抱住季司寒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柔聲道:“我有件事,要征求你的同意,征求完,就去睡。”</br> 被依靠的男人,抬起手指,寵溺的,摸向她的頭發:“你想說什么、想做什么,都不需要跟我商量。”</br> 舒晚知道他是過于愛自己,所以覺得什么都不需要跟他商量,但舒晚得尊重他:“有商有量才是夫妻,我還是跟你商量比較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