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br> 在舒晚打算離開的時候，季司寒忽然叫住了她。</br> 舒晚轉身，看向季司寒，正好看見他盯著她的肚子。</br> “我可以……摸摸孩子嗎？”</br> 她懷孕以來，他都沒在身邊，也沒有碰過孩子，可以，讓他摸一摸嗎？</br> 舒晚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隆起的肚子，輕輕點了下頭，沒有拒絕。</br> 季司寒這才伸出手指，放到她的小腹上，碰到圓圓的觸感，撕裂般的心，瞬間柔軟起來。</br> 舒晚看到季司寒眼底的柔軟，忽然想起季涼川拿著小兒書，給杉杉肚子里的孩子，講著故事的樣子。</br> 她也想孩子的父親，能夠陪他說說話，這樣分開之后，也不會感到太遺憾，便忍不住開口問季司寒。</br> “你……要跟孩子說說話嗎？”</br> 季司寒怔了一下，不知道要說什么，卻還是無比珍惜的，摸著舒晚的肚子，輕啟薄唇。</br> “你好……”</br> 說完，他又無比緊張的，抬眸看向舒晚。</br> “他聽得到嗎？”</br> 舒晚撫上自己的肚子，輕輕點頭。</br> “快六個月了，有胎動，所以有時候，我一說話，他就會伸伸小手，伸伸小腳，踢踢我，說明他是能感受到的。”</br> 第一次為人父親的季司寒，從來沒有聽過這些，現在聽到孩子會在她肚子里伸伸小手、伸伸小腳，眼睛都紅了。</br> “那他……怎么沒有動？”</br> 他摸得很仔細，卻怎么也沒有感受到舒晚說的胎動。</br> “可能……你說的話太少了吧。”</br> 只是打了聲招呼，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熟悉他的聲音，肯定懶得搭理他。</br> 季司寒盯著隆起的腹部，凝眉沉思兩秒后，從椅子上起身，單膝，跪在她面前。</br> 他近乎是以平視的姿態，凝望著腹部里暫時看不到的生命，無比誠懇的，再次開口。</br> “你的母親為了懷上你，吃了很多很多苦，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出生，健健康康的長大。”</br> 還有身為你的父親，沒能陪在你的身邊，為你講故事做胎教，也不能照顧你的母親，我感到很慚愧。</br> 但是孩子，你的父親，這一生所求不多，只要你母親無事，你平安出生，那么他就能挺過所有難關。</br>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能感受到他父親帶來的誠意，在他話音落地的瞬間，舒晚的肚子，就動了一下。</br> “他動了。”</br> 聽到舒晚的話，季司寒立即側耳，貼在她的肚子上，近距離感受著孩子伸小手伸小腳。</br> 總共踢了三下，每一下都好像踢在季司寒的臉頰上一樣，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有力度。</br> 這一刻，高高在上，宛若星云，觸不可及的季司寒，垂下高傲不可一世的眼睛，哭了。</br> 他心里很委屈，又怕舒晚察覺出異樣，便裝作要聽清楚胎動的樣子，伸手抱住她的腰。</br> 他垂著頭，側著臉頰，貼著她的肚子，無聲無息的，發泄著心中所有的委屈與不舍。</br> 舒晚的視覺，是看不到季司寒正臉的，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么神情，只是任由他抱著。</br> 他抱著她，抱了很久，直到胎動消失，季司寒才緩緩收起情緒，一點一點，松開舒晚。m.</br> “照顧好自己。”</br> 舒晚點了頭，接著兩人沉默，凝望著彼此，許久過后，舒晚先提出離開。</br> “那我……先出去了。”</br> 她說完，就像怕自己又會哭一般，轉身，頭也不回的，快步走出主控室。</br> 望著那道背影，季司寒一邊感受著心臟被剝離的痛楚，一邊勾唇自嘲的笑。</br> 弱者，就是活該承受一切痛苦，所以已經推開，還有什么資格、臉面怕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