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寒的眉目之下，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淡沉又深邃，似夜空繁星，復雜又瞧不清思緒。</br> 舒晚緊緊盯著這樣的眼睛，想從中找尋些什么，卻發現繁星離自己太遠，怎么找也找不到。</br> 她的心臟，悶悶的，很不舒服。</br> 好像換心之后，不太能接受打擊。</br> 所以，每次遇到難過的事情，總是會泛疼。</br> 但是，經歷過沉海，她又似乎比從前更理智些。</br> 比如現在，她能壓下這樣的疼痛感，保持冷靜，看著季司寒。</br> “你可以自由出入暗場，那為什么不回家？又為什么不聯系我？”</br> 她沒有用質問的語氣，只是很平靜的，想要一個答案。</br> 始終低垂著眉目的季司寒，在靜默數秒后，緩緩抬眸。</br> “我不想回家，也……不想聯系你。”</br> 舒晚的心臟，猛然窒住，有些不太能呼吸。</br> 原來簡單的話語，組合成句，竟然會那么的殘忍。</br> 她盯著季司寒，盯著那張連日來思念成疾的臉，輕輕開口。</br> “是因為寧婉嗎？”</br> 季司寒勾起薄唇，露出淡薄的笑容，笑得連眉眼都是彎彎的。</br> 他用淺薄的笑意，掩藏住眼底的暗紅后，清清淡淡的，道出兩個字。</br> “沒錯。”</br> 這兩個字，錘在心房，生疼，舒晚卻忍著疼，望進對面那雙笑意滿盈的眼睛里。</br> “季司寒，你用寧婉，欺負過我三次，一次是協議結束之后，一次是逼我離婚，再有就是這一次，都挺傷人的，但是……</br> 你說是因為她，不想回家，不想聯系我，我是不信的，因為，你要能愛上寧婉，早就愛上了，哪里還有我什么事呢？”</br> 舒晚說完之后，伸出手，去抓季司寒藏在身側緊握成拳的手。</br> 抓住的那一刻，舒晚感受到他的手指冰涼，比她還沒有溫度。</br> 她垂著眼眸，望向那只修長好看的大手……</br> 換作從前，他會反握住她的手，再與她十指相扣。</br> 這次只是指尖微顫，就再也沒有反應，跟上次逼她離婚時，一樣冷淡。</br> 舒晚忍著難過的情緒，抬起另外一只手，用盡所有力氣，包裹住他的手。</br> “季司寒，我的母親，我的姐姐，我小時候，我們遭遇過的苦難，都是拜寧婉父女所賜。</br> 還有上次離開暗場之后，我被寧婉父親推下了海，他們對我挺壞的，沒有半點親情可言，我特別恨他們</br> 所以你以后……能不能別再用寧婉來氣我，這樣，我會覺得你聯合他們一起來欺負我，我會很難過很難過的。”</br> 舒晚上次就是建立在這樣的痛苦之上，對季司寒說了一些狠話，也想過不管他是不是不得已，自己都不要再管他。</br> 但是經歷過沉海，再一次面臨死亡，她腦海里想到的，還是季司寒，她很愛他，所以哪怕再賭氣，她也擔心著他的安危。</br> 同時也慶幸著，這一次季司寒沒有拉著寧婉來演戲，只是拿她做擋箭牌傷害自己，不然她又會失去所有理智，再負氣離開。</br> “對不起。”</br> 季司寒反手扣住舒晚的手，再覆蓋在她的小手上。</br> 包裹住她的手指剎那，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攥進手心里，一點也舍不得松開。</br> 哪怕倒計時突然加快，他也攥著她的手，片刻不分離的，盯著那雙溫柔善良，又布滿愛意的眼睛。</br> “我以后不會再用寧婉來氣你。”</br> 他的一句話，舒晚心里難過的情緒，驟然紓解，她也用力回握住季司寒的手。</br> “我就知道你不會因為她不回家，你一定是被商堯限制人身自由，這才一直沒回去。”</br> 季司寒遙望著堅信他被限制自由的舒晚，無可奈何的，勾起薄唇，輕柔的，笑了笑。</br> “晚晚，他沒有限制我的自由。”</br> 第二次的否認，令舒晚怔愣在原地，這一次，她沒有問原因，而是跟他一樣，勾唇輕笑。</br> “你的意思，還是因為不想回家，不想聯系我？”</br> 季司寒藏住眸底的暗紅，輕輕點了下頭，在他點頭的瞬間，腦子里的倒計時，停止加快，恢復正常速度。</br> 沒有寧婉的因素，舒晚顯然要理智很多，在盯著季司寒看了半晌之后，還是耐著性子，堅持自己的觀念。</br> “季司寒，就算你不想回家，不想聯系我，那你可以聯系蘇青，也可以聯系季涼川，你卻沒有，說明你還是失去自由的。”</br> 如果真像季司寒所說的那樣，暗場沒有限制他的自由，那么他可以隨時離開暗場，給S傳遞消息，通知親人，報個平安。</br> 但是他卻沒有，明明是來完成任務的人，卻連一丁點消息都沒有傳遞給姜哲、姜末，這不就說明季司寒壓根沒法出去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