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放在手心里的東西,舒晚抬眸,看向前頭開車的大舅舅商崈,以及坐在副駕駛的二舅舅商瑞,兩人也在后視鏡看她。</br> “不喜歡吃嗎?”</br> 舒晚搖了下頭,這些東西,以前不喜歡吃,現在懷孕了,對這些酸性食物,倒是很上癮。</br> “謝謝。”</br> 她道謝后,打開零食袋,取出梅子,放進嘴里,酸酸的感覺,很快帶走車里悶悶的窒息感。</br> 商瑞見她低著頭,安安靜靜吃著零食,忍不住勾了下嘴角,要是他親妹妹還在,就該是這副模樣吧?</br> “以前不知道你的存在,要是知道,不用你外公出馬,我和你大舅舅,肯定頭一個接你回家。”</br> 舒晚捏了捏手心里的袋子,還是沒有說話,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說什么。</br> 商瑞似乎知道她靦腆,說了這么一句后,就坐直身子,目視前方,沒再打擾她。</br> 坐在旁邊的商堯,看一眼兩個兒子,又看一眼舒晚手里的零食。</br> 他在沉思許久后,從旁邊的箱子里,摸出一盒餅干,學著兩個兒子的樣子,遞給舒晚。</br> “路程有點遠,餓了就吃點這個。”</br> 舒晚盯著那盒餅干,微微皺眉。</br> “干巴巴的,我咽不下去。”</br> “咽……咽不下去嗎?”</br> 商堯有些尷尬的,收回餅干,重新取出一瓶水。</br> “那喝點水。”</br> 舒晚瞟他。</br> “我不渴。”</br> “……”</br> 車子里的人,看見后,大家都笑了,老頭兒平時一本正經慣了,真是難得看到他窘迫的一面。</br> “大哥,有句話叫什么來著?”</br> 一母同胎出生的兄弟,互相給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么。</br> “畫虎不成,反類犬。”</br> 后面三個字,商崈小小聲說的,商堯沒怎么聽清。</br> 就算聽清了,沒怎么接受過中式教育的商堯,也不懂他們在暗諷他。</br> 商堯是沒聽懂,后頭三個年輕人,卻是各自勾唇輕笑,特別是商衍。</br> 他平時被爺爺壓迫慣了,就希望舒晚多多懟懟老頭兒,免得他以大欺小。</br> 去往墓園的路上,還算愉悅,沒有什么特別不舒服的地方,大家也都挺照顧舒晚的。</br> 臨下車前,商崈怕孕婦去墓園,會沖撞她肚子里的寶寶,還特意跟舒晚解釋了一句。</br> “按照傳統來說,你現在有身孕,是不適合去墓園的,但我爸怕你認完親就走,所以帶你去附近看看,到時你不用進去。”</br> 舒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其實她不太信這些的,所以覺得來都來了,那就去祭奠一下那位給她母親帶來過生命的女人。</br> 她跟商崈說一起去,商家人詫異了一下,接著就帶著她進了墓園,里面墓地較少,而且空間很大,并不是一排排都是墓地。</br> 特別是桑虞的墓地,獨立在一塊地方,旁邊綠樹成蔭,還有花草相伴,環境是很好的,看得出來,商堯對桑虞是真情實意。</br> 商家人在祭拜桑虞,而舒晚則是望著墓碑上的照片,在心里默默的說:</br> 母親。</br> 我已經看到你的母親長什么樣子。</br> 也知道她在哪里,叫什么名字,什么時候出生,什么時候離世。</br> 我幫你看過她了,也祭奠過她了,望,安息。</br> 商堯西裝革履的,矗立在墓碑前,沒有像往常那樣,摸著墓碑,絮絮叨叨的。</br> 他顯然還是在跟桑虞賭氣的,氣她把女兒送走,也氣她用這種方式報復自己。</br> 商家人祭奠完畢后,大家陸陸續續離開墓園,只有商堯,靜默許久才轉過身。</br> 桑虞,我已經找到女兒的后代了,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孩子們的。</br> 舒晚臨上車前,回過頭,看了眼商堯。</br> 白頭發老頭兒,收拾得還挺精神的,就是步伐有點不穩。</br> 舒晚迎著光,盯著他看了幾秒后,收回視線,坐進車里。</br> 商衍說晚上有宴會,要帶著舒晚去做做造型,買買衣服。</br> 商堯就讓商家三兄弟陪她去逛街,約定時間,晚八點回家。</br> 晚宴呢,不是在什么豪華地方舉辦,而是在桑虞的屋子里。</br> 他覺得在桑虞家里,桑虞就能看見,真是個固執又專情的老頭。</br> 商家三兄弟,脫離幾個長輩,就顯得要隨性許多。</br> 商邢看起來一板一眼的,但手握方向盤,人就變了。</br> 商務車,被他開出跑車的架勢,在寬敞道路上飛奔。</br> 商隨怕舒晚不舒服,一邊讓商邢小心點,一邊想關上車窗,卻看見舒晚微微側過臉。</br> 他關窗戶的手,緩緩停頓下來,“這邊道路寬闊,樹木也多,吹吹自然風,也挺愜意的,有沒有考慮常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