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叆聞言,緩緩垂下眼睫,心思,神情都在動搖。</br> 其實,她到底在擔心什么呢?</br> 從前,擔心唐夜白這種人,配不上語冰,便用盡手段,拆散兩人,結果發現唐夜白是有苦衷的。</br> 現在,擔心喬杉杉這樣的女人,配不上季涼川,也想用手段,拆散兩人,但是……</br> 若哪天,她忽然像發現唐夜白那樣,發現喬杉杉不是自己所認為的那種人,會不會像后悔拆散唐夜白那樣,后悔今日的所作所為呢?</br> 這個想法一出,柳叆冒了一身冷汗,明明還沒走到那一步,怎么會滋生出這樣的想法,難道這就是前車之鑒帶來的后遺癥?</br> 想到季語冰當時失去唐夜白后,那痛不欲生的樣子,還有知道真相后,直接和她斷絕往來的決絕,柳叆就遍體生寒,難道失去一個女兒還不夠,還想失去兒子嗎?</br> 見柳叆似在反思,季司寒趁熱打鐵:“五嬸,你就讓季涼川和喬小姐結一次婚又如何,如果季涼川真像你所說,因為沒有得到才會想娶喬小姐,那么他們總會離婚,到那時,你再為季涼川挑個合適的兒媳,想必他也不會怨恨你,只會覺得你這個做母親的,凡事都為他著想,他會因此感激你,但你,在他一腔熱血的時候,棒打鴛鴦,潑他冷水,不但會毀了他的姻緣,還會破裂和他的母子關系,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你又何必去做?”</br> 柳叆聽完,瞬間醍醐灌頂,是啊,季涼川和季語冰不一樣,他是個男人,還是季家的七少爺,更是季氏亞太區的總裁,哪怕就算是二婚,也有的是女人,為了他前仆后繼,她又有什么好擔心的呢?</br> 但是現在的情況,就像季涼川所說,已經不是她同不同意的事情了,而是要她去向喬杉杉道歉,一想到喬杉杉將來可能會是她的兒媳婦,她就更不想向喬杉杉低頭……</br> 柳叆面子是拉不下來的,也就選擇了沉默不語,總覺得只要自己不接話,季司寒就看不出她的想法,卻沒想到季司寒在凝著她看了半晌后,忽然將話題拉回到最初的目的。</br> “你在咖啡館里,說喬小姐沒有父母,輕視她是個孤兒,是不是忘了,我的妻子也沒父母,也是個孤兒?”</br> 見季司寒,連她在什么地方約的喬杉杉,以及說了什么話,他都很清楚,柳叆更是坐立難安:“司寒,我說的是喬小姐,沒有說晚晚,你不要對號入座。”</br> 有些不耐煩的季司寒,冷聲道:“五嬸,喬小姐是我妻子的姐姐,這句話別讓我再重復第三遍?!眒.</br> 他的意思是,喬小姐是他妻子的姐姐,哪怕沒血緣關系,兩人仍舊是一體的,他沒法不對號入座。</br> 聽明白的柳叆,知道季司寒無非就是想讓自己主動給出解決方式,便道:“那要不這樣,我去向晚晚道個歉?!?lt;/br> 季司寒冷嗤一聲:“你那些話是對著喬小姐說的,自然是先去向喬小姐道歉,獲得她的原諒,再去見我妻子。”</br> 也就是說,她沒有爭取到喬小姐的諒解,就沒資格去見他的妻子,真夠猖狂的?。?!</br> 猖狂的季司寒,把話說到這種地步,就沒多少耐心了,直接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出去,繼而看向柳叆。</br> “五嬸,專機已經安排好,你即刻出發前往M國解決這件事,回來再向我匯報情況。”</br> 被安排工作的柳叆,瞬間倒吸一口涼氣,剛想罵季司寒不尊重長輩,卻見起身的他,忽然居高臨下看著自己。</br> “我是季家掌權人,我說的話,五嬸最好照做,否則……”</br> 否則怎么樣,季司寒沒說出口,只冷冷瞥了她一眼后,提步離開。</br> 望著那道身形絕美的背影,柳叆忽然意識到,季司寒若不是為了幫舒晚的姐姐說幾句公道話,估計連看都不屑于看她一眼,更加不會耐著性子跟她辯駁,季涼川更愛喬杉杉……</br> 難怪老爺子說,季司寒對舒晚感情太深,早晚有一天會死在愛人手里,一開始的時候,柳叆還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深意,現在卻覺得老爺子說得沒錯,像季司寒這種死心塌地、耽于感情的人,有如此大的軟肋,又怎會不死?</br> 畢竟,想要季家掌權人性命的人,多得是……</br> 但是,像季司寒這種,不過是談場話,就將軟硬兼施做到極致的人,誰又能要得了他的性命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