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她的季司寒,聽到她這么問,有些無力的,將下巴埋進她的頸窩深處。</br> “因為你愛過宋斯越,像愛我那樣愛過他……”</br> 如果換成其他人,季司寒不會這樣害怕,也不會介意,但宋斯越不一樣。</br> “他為了你,殉情,抑郁癥,那么那么愛你,我很怕……”</br> 季司寒深吸一口氣,忍著心臟處襲來的痛楚,輕聲道:</br> “很怕你,會因為心軟,重新愛上他……”</br> 就像當初在華盛頓,他求她,求她可憐可憐他,求她跟他在一起那樣。</br> 那時的他,四肢健全,也沒有抑郁癥,她還是心軟,答應跟他在一起。</br> 現在,宋斯越因為她,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她應該會更加心軟吧……</br> 如果,她因為心軟,重新愛上了宋斯越,那他該怎么辦啊?</br>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但是……</br> 舒晚曾經那么愛宋斯越,后來不也是不愛了嗎?</br> 他好怕,好怕有一天,她也會像不愛宋斯越那樣,不愛他了……</br> 舒晚明白過來,季司寒在擔憂什么后,抬起柔夷素手,摸了摸他滿頭濃密的黑發,動作帶著憐惜,帶著心疼。</br> “老公,我已經不愛宋斯越了,很早很早以前,我跪著求他的時候,又被他大哥冒充踹我的時候,還有我躺在醫院里瀕死的時候,那些時候就已經耗盡我對宋斯越所有的愛,我早就不愛了,又怎么會回頭呢……”</br> “我放下他之后,心里就慢慢愛上了你,也許你會感到很疑惑,為什么同樣是誤會,我不僅原諒你,還跟你在一起,但宋斯越卻沒有,那是因為……我內心深處,一直愛著你,我才會選擇你……”</br> “只是我和宋斯越之間,不單是初戀關系那么簡單,還有一份來自他曾經半工半讀幫我湊醫藥費、讓我健健康康長大的親情關系……”</br> “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前任,那他患沒患抑郁癥,是中度還是重度,我都不會在意的,就是因為這份情誼在,在得知他患上重度抑郁癥后,我才趕來帝都見他,不然我和他之間,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任何交集。”</br> “雖然他那雙腿,那抑郁癥都是因為我引起來的,但我也不會為此心軟就重新愛上他,我對他只有憐憫、愧疚,包括我今天在見他的時候,也只是把他當成親人、當成病人,完全沒有想那么多……”</br> 舒晚一口氣說完后,透過窗簾縫隙,遙望著窗外的月色……</br> “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我愿意向神明起誓,這一生,除你之外,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如果有,那就讓我舒晚不得好死,尸骨無存!”</br> 她最后一句話,就像是雷霆之錘般,重重錘在季司寒的心房,叫他心臟止不住發顫,似乎能看到她去世時的慘像一般,嚇得用力抱緊她。</br> “別說這種話嚇我,你知道,我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失去你。”</br> 他的生命里,只有舒晚,也正因為只有她,他才會因為宋斯越患得患失、胡思亂想、焦躁不安。</br> 現在她把對宋斯越的感情,說得清清楚楚,坦坦蕩蕩的,就連什么時候不愛宋斯越,又為什么不愛了,都說清楚了,還發了那樣毒的誓言,他要是還不信任她,那他對她的愛也深沉不到哪里去。</br> “對不起,是我太敏感。”</br> 她解開了沉寂在他心底多年的疑惑,也打消了他心中的揣測不安,他的舒晚,不僅給予他無限大的安全感,還讓他那顆七上八下的心,找到了歸屬感。</br> “從今往后,不論你怎么照顧宋斯越,我都不會再胡思亂想。”</br> 舒晚聞言,這才想起剛剛想跟他說的事情。</br> “既然說開了,那我就不怕多談談宋斯越。”</br> 感覺到抱著她的男人點頭,舒晚這才開口。</br> “我剛剛是想告訴你,宋斯越拒絕了讓我陪伴的提議,但我推著他去花園里散步時,看到他種下的花,都是我年少時喜歡過的,就知道他困在過往走不出來,這才會患上抑郁癥,并且越陷越深。”</br> “所以我認他做了哥哥,斷了他對這份過往的念想,他應該是知道我的用意,故而同意了,我又怕我太過激進,他會一時接受不了,便跟他約定,來年春天會陪他一起去看梨花,他應下時,眼里滿是釋懷笑意,應該是接受了。”</br> 舒晚將花園里發生的事情,系數告訴季司寒后,又仰起頭,望向抱著她的男人。</br> “他拒絕了我,那我以后不會再照顧他,只會偶爾去探望他,以親人的身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