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杉不等沈宴回話,接著往下問:</br> “第二件事,你縱容你的母親給我下馬威,是覺得我一個沒權沒勢的孤兒好欺負?”</br> 沈宴倒沒這樣想,只不過在他心里,母親畢竟是母親,就算是他再喜歡的女孩,也比不過自己的母親。</br> “錄音里,你也聽到了,我指責了她的。”</br> “是啊。”</br> 杉杉彎唇,又笑了。</br> “你每次都是在事后說,就像上次你朋友說我壞話一樣,你也是解釋說什么走神沒聽到。”</br> 沈宴皺眉,想解釋,卻被杉杉再次抬手打斷:</br> “第一次見你父母,你就縱容你的母親,給我下馬威,說明在你心里,你對我的認知,跟你母親是一樣的。”</br> 跟范玥一樣,認為她不干凈、沒背景、沒文化、結過婚、配不上。</br> “我跟你在一起之前,就跟你說過這些問題,是你自己說不介意的,為什么要表里不一呢?”</br> 她對他的失望,寫了滿臉,叫沈宴看見后,有些心疼的,皺了眉。</br> “杉杉,我不介意的,只是因為她是我的母親,所以我……”</br> 似乎意識到錯了一般,沈宴低下了頭。</br> “這件事,是我的錯,對不起。”</br> 他終究是道了歉,杉杉卻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原諒他了。</br> “其實,我不在意你怎么想,我問你這個問題,只是想告訴你……”</br> 說到這,杉杉深深吸了一口氣,眼圈不自然的,泛了紅。</br> “我從小到大,沒被人愛過,一個也沒有,當你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在高中的時候就暗戀我時,我很開心,也很感動,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原來也是有人喜歡我的……”</br> “我還挺珍惜這份晚到的喜歡,所以……即便后來,我知道你有些小心思、小手段,我也是容忍了的,我一直相信人無完人,就算是學長也難免會有些小缺點,不過沒關系,只要學長對我的喜歡,是真的就好。”</br> “我一直這么安慰著自己,可是,我發現你并不是那么喜歡我……”</br> 杉杉重新打開黑了屏的手機,翻出柏妮絲和孩子的照片,放到沈宴面前。</br> “你跟我表白的時候,說從高中開始就暗戀我,從沒喜歡過別人,一直在努力學醫,也沒時間談女朋友,你說得你身心干凈、身家清白,塑造了很好的形象,但是你能告訴我,這位叫柏妮絲的母親,是怎么回事嗎?”</br> 看到柏妮絲和自己甜蜜相擁的照片時,沈宴眼底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緒,剛想解釋,就看到自動播放頁面,播到柏妮絲抱著個孩子,他的瞳孔,驟然放大,滿臉都是震驚。</br> “這個孩子是怎么回事?”</br> 見他這副模樣,杉杉一時看不穿,他到底是裝的,還是真不知情。</br> “這是你的孩子。”</br> “不可能!”</br> 沈宴忽然激動起身,一把奪過杉杉的手機,反復翻著里面的照片。</br> 直到看到那段注明是他孩子的文字,沈宴眼底的神色,這才恍惚起來……</br> “不可能的,我讓她把孩子打了的,她怎么瞞著我,把孩子生下來了,怎么會這樣……”</br> 他喃喃自語的樣子,落在杉杉眼里,便是一副嘲諷至極的畫面。</br> “你要是不信,就打你母親電話問問看。”</br> 正好,也證實一下,這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消息是否屬實。</br> 沈宴似乎有點慌了,連忙掏出自己的手機,給范玥打電話。</br> 杉杉坐在原位,一動不動的,靜靜看著沈宴從震驚、到不可思議、到憤怒,最后化為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br> 沈宴掛斷電話,抬起泛紅的眸子,看向對面一臉默然的杉杉,忽然覺得,她離他,好遠好遠,遠到觸不可及。</br> 他有些難以接受的,起身走到杉杉面前,蹲下后,一把抓住她放在腿上的兩只手,繼而緊緊放在自己臉上。</br> “杉杉,對不起,我確實在國外和柏妮絲談過一段時間,但發現彼此不合適后,我們就和平分了手的,但是我沒想到分手之后她懷了孕,還瞞著我生了下來,你信我,這件事,我真是到現在才知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