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意打量著霍嬛，那是一種生來高貴、居高臨下的眼神。
    霍嬛被她這么打量著，沒有怯懦也沒有自卑。
    她知道與面前這位小姐是兩個世界的人，隔著天差地別的距離，可她本就是這里土生土長的人，又何須因為別人的到來而自慚形穢。
    非要論的話，也該是這位高貴的小姐來錯了地方。
    霍嬛道：“小姐因何找我？”
    孫雨意道：“聽說你與蘇羨是最要好的。”
    霍嬛沒有表示。
    孫雨意面容微冷，便又道：“我此番前來，便是想祭拜一下蘇羨的奶奶。
    又聽說他奶奶的墳塋一直是你在照料，你能給我帶路嗎？”
    蘇羨奶奶的墓地，以往時不時就有人來祭拜。
    祭奠亡者，霍嬛也沒有阻止的道理。
    但不熟悉的人，她通常都是給他們指明墓地所在，并不親自帶路上去。
    為了讓蘇羨了解情況，在信上她還會描述一番前來祭奠他奶奶的人是何模樣。
    霍嬛道：“我可以告訴你往哪條路走。”
    說著她便指給她看，“你穿過那片竹林，可以上山。
    再不知道的話，就問問他們。”
    她身邊圍著一堆的小伙子和姑娘呢，有的是人樂意帶她去。
    孫雨意道：“讓你給我帶路很委屈你嗎？”
    霍嬛笑了笑，道：“不委屈。
    只是我并不知道小姐與阿羨的奶奶是何關系，不能隨便帶著去，但小姐非要去我也不能阻止小姐去。”
    孫雨意道：“若我非要去，你也不能不給我帶路。”
    說著，孫雨意身后的兩名隨從便往前站了站。
    村里的小伙子姑娘們連忙勸道：“霍嬛姐姐，你就給這位小姐帶帶路吧，她不過是來祭拜一下阿羨的奶奶而已，又沒有什么惡意。”
    在場的一起長大的年輕人，不管是誰都會覺得，眼前這位小姐和蘇羨才更像是同路人吧，而霍嬛只不過是替蘇羨照看一二、有點兒時情誼的人罷了。
    霍嬛也沒傻到和她硬碰硬，便道：“那就請小姐隨我來。”
    孫雨意譏誚地挑了挑嘴角，還以為這姑娘是怎樣一副硬骨頭呢。
    霍嬛把背簍放在了壩子上，就轉身往竹林那邊走。
    孫雨意帶著隨從隨后跟上。
    村里其他年輕人也想來瞧瞧，孫雨意皺了皺眉，示意隨從攔下他們。
    穿過竹林時，地上鋪著松軟的竹葉，雖然濕淋淋的，但也還算平順。
    霍嬛提醒道：“這幾日才化完雪，上山的路不好走，可能會臟了小姐衣鞋。”
    孫雨意不當回事，漫不經心地問道：“聽說你比蘇羨大三歲。”
    霍嬛應道：“是這樣。”
    孫雨意道：“那你怎么還沒嫁人？
    二十歲的姑娘還沒嫁人，算老姑娘了吧。”
    霍嬛閑話家常般道：“我被退親了，又逢家中親人去世守喪，所以便耽擱了。
    我確實是老姑娘了，小姐與我不同，肯定早早就定下親事了。”
    孫雨意道：“我是與你不同，我若與誰定下親事，沒人會想要退掉這門親事。”
    霍嬛道：“也是，像小姐這般人物，應該是別人求而不得的，又豈會有人不想要。”
    不知道為什么，霍嬛的話總能扎到她。
    她也到了定親的年紀了，可到現在也沒定親。
    想求親的人踏破了門檻，可偏偏還就有人不想要。
    不過從來只有她看不上別人，但凡是她看上的，無論如何也要努力爭取到手。
    孫雨意嗤笑一聲，道：“你一個鄉野丫頭，在這里土生土長，都沒有機會出去見見世面，我們的世界你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恐怕你窮盡一生，也無法融入進來。”